若说以前父子俩只是不和,那么现在,可以说是剑拔弩张了。
以前两人的关系虽然紧张,但易延舟明面上的态度仍是恭敬客气的,起码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放肆无礼。
易希年脸色都被气黑了。
他先是挥手让许秘书出去,然后压了压心头的火气,说:
“小子,你长本事了是不是?别以为你现在全面接手了易氏的产业,就可以这样对我说话。我可以把易氏交给你,也可以拿回来。”
“父亲要是有这个本事,那就拿回去好了。”
易延舟嘲弄地笑了笑,继续说:
“我记得易氏当年传到您手上的时候,规模还是很庞大的,您这么一折腾,少说损失了一半的优质产业。怎么,易氏这两年多以来,市值翻了不下十倍,您又想着拿回去了。您可真会坐享其成。”
这话说得实在难听,却也是事实。
年轻时候那会儿,易希年也是个纨绔子弟,即便接手了易氏这艘庞大的巨轮,也没法支棱起来。
除了抓住时代红利,投机取巧,把易氏旗下的中星公司稍稍壮大了一些,其余产业不仅毫无建树,反而被商业对手挤出了赛道。
这也是易老爷子,为什么要早早把易氏的权柄交给易延舟的缘故。
易氏,只有交到易延舟的手上,才能屹立不倒,重振家族辉煌。
易希年差点气得仰倒,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易延舟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
他的老子和儿子,都比自己优秀得多,倒显得他窝囊无能。
易希年确实是老了,如今家族权杖又不在手中,再也不能像年轻那会儿为所欲为。
此刻即便心里有再多的火气,想要发出来,也不免有些底气不足。
他慢慢坐了下来,脸色也不似之前那样铁青,反而长叹了口气,说:
“你的确有出息了,我管不了你,你爷爷也管不了你了。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不要再和洛晚宁纠缠在一起。她会毁了你,毁了易家。”
关于十年前的事,关于洛晚宁的事,便是他不主动提,易延舟也打算问。
“我也很想知道,她到底会怎么毁了我,毁了易家,能让你不择手段设下这么大一个圈套。”
易希年并不知道易延舟已经恢复了记忆,只沉着个脸,冷哼了一声。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圈套?”
“十年前,你在世界各地搜罗了顶级的脑科专家和神经学科专家,就是为了在我和洛晚宁体内植入能修改记忆的定向蛋白。”
易延舟面罩寒冰,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又缓缓松开。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火气,直接站起了身。
再次开口之时,语气也比之前冷厉不少。
“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你费尽心思,这么拆散我们。”
易希年眼神闪烁。
心里已经猜到可能是陈炎把事情说了出去。
怪不得陈炎这段时间都没和他联系,原来是已经成了易延舟的人。
“我这都是为了你,为了易家。你以为洛晚宁是什么好人?你真的相信她喜欢你?她当年就是故意接近你。”
“不然怎么那么巧,你们明明是两个学校的人,毫无交集,偏偏让你碰上了她被人欺负的那一幕。那么巧你救了她之后,她就死皮赖脸跟上了你。你别傻了,她和她的母亲一样,都想毁掉易家。”
易延舟眯眼看向他,一字一句地质问:
“她的母亲是谁?温毓吗?她无缘无故,为什么想毁掉易家?”
“还有,十年前那场车祸,是不是你一手策划?”
“放肆!”易希年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震得几乎肝胆俱裂,怒道:“你这是在逼问你的父亲吗?!”
易延舟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盯着他的眼神如利箭一般。
他真希望,眼前这个人,不是他的父亲。
“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你要是再敢动她,我不介意没有父亲。反正我从小到大,也没有父母教养,收起你的长辈姿态。”
易家在外人看来是极体面的权贵家族。
可自懂事以来,他就没有母亲,而这个所谓的父亲,年轻时候只喜欢流连夜场玩女人,从未管过他。
他是易老爷子一手带大的。
所以这个家,他唯一尊重的人,也只有易老爷子一个。
易希年不想他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气得脸色铁青,正想说点什么。
不料易延舟直接喊了许秘书进来。
“易总。”
“送客。”
“是。”
易希年冷冷看了他一眼,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来都不了解这个儿子。
他没再说什么,只铁青着脸离开了。
许秘书刚送走易希年,就被易延舟叫了回去。
“去查一下十年前那场车祸,肇事司机当时被判了几年,还有现在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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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延舟在医院住了一周,期间,晚宁来看过他几次。
每次见面,易延舟都要抱着她亲吻厮磨半日,就像热恋中的情侣。
因怕他情难自制又想要她,加上工作室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晚宁每次都只略略坐了一阵就离开。
不知为何,易延舟越来越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变化。
经常大起大落,患得患失。
她来的时候,总喜欢抱着她不放。
可她一走,整个人又变得空虚、消沉,甚至变得易怒易爆。
仅仅是一点小事,都能点燃他的情绪。
即便他知道晚宁已经回心转意,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那种想要日日把她绑在身边的情绪,和告诫自己不能再伤害她的情绪,在体内矛盾交织,似要把他的脑子撑破。
第八天上午,易延舟叫来了陈炎,把这段时间以来的症状跟他说了一下,问:
“这到底怎么回事?”
听他说完,陈炎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却又不敢妄下定论,想让他先检查一下,做个脑部ct和全身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