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绍脸上笑意僵了片刻,这才缓缓起身,走到她旁边,将她手里的书本取下,淡声说:
“是在看书吗?书拿反了不知道?”
晚宁面色略微尴尬。
那是一本法学相关书籍,名为《看得见的正义》。
这本书她上学的时候读过一次,后来洛叔深陷刑事案件中,她又翻出来读了几遍。
那时候她常常坐在阳台的摇椅上静静翻阅,目之所及是鲜花盛放,心中所盼的是门铃声什么时候会响,那个人什么时候会来。
正出神想着,江绍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过几天的那个游轮party,去的都是社会名流,其中不乏有商业精英,说不定能寻到一些好的投资机会。难得回国,去看看吧。不论是去工作,还是去放松,总比待在家里要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晚宁也不好再拒绝,只抬头看向他,语气温和地说:
“江绍,你总是这样周到,又体贴。”
江绍唇角溢出一丝微不可察的苦笑。
周到,又体贴。
就差给他发一张好人卡了。
谁他妈想要这样的评价,他只想要她的爱,她的心而已。
……………………………………
江绍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好几张游轮party的入场券,见文禾无聊得紧,还送了他两张,让他带个女伴一起出席。
文禾仅瞟了入场券一眼,就看穿了江绍的心思。
这个游轮派对的主办方,是易氏。
文禾脸上带了几分耐人寻味的笑意,问:
“你带她出席这个游轮party,是真的想让她寻找投资机会,还是别有用意?”
江绍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是想让她工作之余放松一下。另外,易沈两家联姻,本就不是什么秘密,让她亲眼去看看也好,免得心里总有些不该有的念想。”
晚宁现在是他的女朋友,即便她现在还没有爱上他,她的心思也不该放在其他男人身上。
易延舟一人死心还不够,他还要晚宁也彻底死心。
文禾:“你觉得宁姐对易延舟还有念想?”
江绍沉默了几秒,回答:
“我不知道,我也看不透她。有时候觉得她很冷清,不爱任何人,但有时候又觉得她某些下意识的反应过于真实。”
“文禾,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她,只是希望将她长久地留在身边而已。”
文禾笑了笑,真心劝道:
“这是你从易延舟手里抢过来的爱情,并不十分稳固。你要是真想留住她,其实做到这里就够了。易沈两家联姻,说实话,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趁这个机会,倒不如带她回巴黎,好好去过你们两人的日子。细水长流,总有一天会打动她。你忽然带她去参加这种party,她和易延舟之间难免还会再打照面,你就不怕再生出点什么变故?”
江绍却不以为意。
“易延舟已经和沈欣然订婚了,木已成舟。即便打照面,也是我们两对情侣之间一起照面。我只是想带她去看看,断了她的念头。之后,我会带她离开。”
…………………………
游轮很大,从船头望过去,几乎看不见船尾。
从游轮甲板望上去,约莫有十层楼高,餐厅、宴会厅、游乐场、酒吧、电影院、泳池、豪华客舱等所有设施一应俱全,就像一座巨型的海上度假村。
游轮从京华市的港湾码头出发,往附近的海域开去,行程共计四天四夜。
这是为了庆祝易延舟和沈欣然订婚而举办的一场豪华派对,宾客几乎都是非富即贵的上流社会人士,年轻人居多。
派对入场券都在江绍手里,晚宁也是登了船,游轮出发之后,才从旁人口中得知这个派对的主办方是易氏。
江绍看出她有些不大高兴,语气温和道:
“来都来了,就好好放松一下吧,就当是给自己休了个假。累的话,就先回房休息,晚上有个宴会,到时候我叫你。”
晚宁抬眸,定定看他一会儿,说:
“江绍,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趟游轮之旅,其实是易延舟和沈欣然的订婚派对?”
江绍笑容僵在脸上,片刻之后,才轻声回答:
“是,我一直都知道。但我们现在在交往不是吗?至于是谁的订婚派对,有这么重要吗?能干扰到我们吗?”
他垂眸看着她,停了几秒,又继续问:
“还是说,能干扰到你的心情?”
晚宁眼里划过一抹惊讶,有些意外江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她秀眉微微蹙起,说:
“这不是干不干扰的问题,而是你不该瞒着我,这是欺骗。”
话一出口,她又有些后悔,连忙补了句:
“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说你。我只是想说,你想来的话,可以和我提前商量。”
江绍:“和你提前商量,你还会来吗?”
这话问得晚宁有些愣怔。
不会。
提前知道的话,她不会来。
“那你带我来的意义是什么呢?只是单纯想让我度假放松吗?还是想叫我看看易延舟和沈欣然有多恩爱?”
江绍闻言顿了几秒,面上带了几分苦笑,说:
“你看看你的关注点,如果那两个人对你来说只是无关紧要的人,你还会有此发问吗?你会这么问,是不是表示心里很介意?可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你为什么会介意其他男人的订婚?”
他的声音很是和缓。
即便说着这样的话,也叫人生不起气来,就像一个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晚宁垂眸,轻声道:
“那不是介意,是膈应。如果你真的想让我放松,那么多的游轮之旅,为什么会偏偏选这一趟?”
两人间的对话绕来绕去,似是又回到了原点。
江绍脸色不太好。
晚宁不想跟他起争执。
毕竟他说的也没错,孰轻孰重她应该知道,也确实不该为了这点小事跟他生气。
最后,还是她强装轻松地笑了一下,打破了僵局。
“算了,来了都来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好好享受接下来的行程吧。我先回房了,你晚上记得叫我。”
说完,她拉着行李箱,往自己的客房里去。
他们的客房离得很近,都在同一边,中间了隔两间房。
两人似乎都为对方做了最大的让步,他没有强求两人非要住在一起,而她也在努力化解两人间的矛盾。
可不知为何,两人的相处却仍像是隔了一层膜似的,怎么都靠不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