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又见江绍把那资料塞进文件袋,然后锁进了保险箱,问:
“那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这资料是他通过特殊手段获取的,却没有拆封,也没有看里面的内容,这会儿见江绍对那文件如此慎重,故而有几分好奇。
“没什么,都是些易延舟的陈年旧事。”
江绍一边把保险箱放进了嵌进墙内的密码柜里,一边说:
“你飞来京华也是无聊,我今晚有约会,不打算带你。”
文禾酸得牙都要掉了:“不就和宁姐吃个晚饭,瞧你得意的。”
……
江绍早早开车去接了晚宁,两人很快到了江边的餐厅。
他们坐在露天的座位区里,这里的环境很好,气温也不如巴黎那么冷。
要说习惯,晚宁肯定是更习惯京华的生活,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她很是享受待在这里的短暂时光。
江绍目光落在手里的菜单上,似是有些不经意地问:
“今天和朋友去了哪里?”
晚宁向不远处的服务员招了下手,示意点菜,然后转过头问江绍:
“你猜我今天碰见谁了?”
江绍神色微顿,片刻之后,才不动声色地问:
“谁啊?”
他本以为她会说易延舟,却没想到她笑了下,说:
“是恩佳。我没想到会碰见她现在身体恢复得这么好,还在任芊芊公司里的上班,有了自己的小事业,生活过得有滋有味,我很替她高兴。”
恩佳这个人,晚宁曾经和江绍说过。
所以江绍也知道她的事,不过他心思却不在这上面,闻言也只是微笑,回答:
“是嘛。”
晚宁没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只顾着跟服务员点菜。
这两年下来,其实晚宁很是信任江绍,即便对他没有爱情的感觉,但也是把他当成挚友。
很多事情,其实他不问,她也没想着要瞒他。
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之后,她才将目光转向江绍,淡淡说:
“我还去看了易延舟,他住院了。”
江绍略有些意外,不是意外她见了易延舟,而是意外她的坦诚。
倒是让他一时有些语塞。
他知道她见了易延舟,因为从她今天早上出门开始,他就派了人去跟她。
沉默了几秒,江绍才问:
“他怎么住院了?”
晚宁微微抿唇,想起了许秘书说的话。
似乎是因为那天那件事,是因为她和江绍,他才住院的。
那是她内心试图遗忘,不愿意想起的事。
晚宁端起桌面的柠檬水,喝了一口,才缓缓说道:
“我也不知道,今天陪恩佳去医院拿药,在楼下碰到了许秘书,听他说起,顺路去看了一眼。”
江绍勉强扯了扯唇角,没有说话。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文禾说得没错,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如从前是普通朋友那会儿了。
明明相互之间都很友好,没有任何矛盾,明明都试图寻找些话题活泛气氛,可经常聊着聊着,就会陷入静默之中。
以前他很是不屑易延舟总惹她生气。
她和易延舟两人之间虽也有甜蜜的时候,但也总是三天两头闹脾气、冷战、吵架,他认为那是在消耗感情。
可现在他却有些羡慕那种相处模式。
他从没有比此刻更希望,洛晚宁能跟他吵一场,闹一场,撒泼打滚,甚至扇他耳光,至少,那样的她才是鲜活的,才是在乎他的。
……
江氏在国内还有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他们难得回来一趟,也免不了需要应酬一番。
晚宁有时候会陪他一起出席社交场合,有时候自己约任芊芊和恩佳出来玩。
第五天的时候,江绍给她带回来一个消息。
“听说了吗?易沈两家联姻,易延舟已经和沈欣然订婚了。”
虽然此前已经从沈欣然嘴里得到了消息,但真的从第二个人口中听到,晚宁还是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她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扯了扯嘴角,笑道:
“那天从医院出来,碰见沈欣然了,那会儿就听她说了。”
晚宁细微的表情没能逃过江绍的眼睛,不过他不确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是难过,还是释怀。
不过仅仅一瞬,稍纵即逝。
现在的她,即便在得知这个消息,看起来也与平时分毫不差,那种从容镇定,倒也不是像是刻意伪装的。
江绍定定看了她片刻,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继续淡淡地说:
“前些年我在巴黎认识了梁晏和沈欣然,那时候沈欣然虽已经结婚了,可看起来却是郁郁寡欢,后来才知道,她和易延舟有过这么一段。如今他们经过那么多年,终于又走到了一起,确实令人感慨。有情人终成眷属,看来这句话,并不假。”
晚宁笑容有些凝滞。
江绍向来情商很高,为人处事总是令人如沐春风。
可这话听起来却似话里有话,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晚宁不知道江绍是有心还是无意,但她听了并不觉得舒服。
好像她是人家感情路上的拦路虎似的。
她坐在客厅的摇椅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淡淡说:
“或许这才是真爱吧。”
说完之后,不知为何,她忽然又补了一句:
“易延舟不是在住院嘛,怎么这就订婚了?”
江绍一边摆弄茶几上的棋局,一边回答:
“听说前些日子出院了,沈欣然亲自去接他出的院。”
晚宁目光落在书本上,闻言却是轻嗤了一声:
“身体好得还真快。”
江绍假装没听懂她话里的嘲弄,回答道:
“未婚妻在身边陪着,身体自然好得快。”
他顿了顿,把视线转移到了她的身上,脸上带了几分笑意,问:
“过几天有个游轮party,会很热闹,一起去吧?”
晚宁想了片刻,缓声说道:
“江绍,我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