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苏菀没有想到的事,容郁这厮竟然会歹毒到将她从被窝里一手拎起来,稳稳放在地上一大堆瓶瓶罐罐当中。
然后他也跟着坐下,伸出黑袍下的玉手放到她膝上:“给本王涂。”
这个人莫不是有什么大病!!!
苏菀额头上冒出几条黑线,无奈地看了看周身的瓶瓶罐罐,再看了看一本正经坐着的男人,忽而叹了口气。
“这可是王爷你自己说的,涂不好可别怪我。”
她生出戏弄的心思来,挑了大红色的寇丹,低头细致耐心的涂了起来。
灯下看美人,看的久了,容郁不小心便晃了神,待他将视线落到手指上时,眸子瞬间黑沉了下去。
他的手本就生的白皙,如今指甲全被染成了红色,看上去像极了女子的手。
再看身边的女子,笑得促狭,完全没有发现周围气压的低沉。
苏菀还沉浸在恶作剧的快乐中,冷不防就被两只有力的胳膊拖了起来,双手习惯性地立马攀着他的脖子,防止自己掉下去。
容郁抱着她起身,向床榻边走去,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
她心里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来:“做……做什么?”
“睡觉。”男人冷冰冰地回答。
她与怀止曾经同榻而眠过,他也要。
苏菀本就困了,闻言倒也没有反抗,顺着他便滚到了床榻上,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还未躺好,身后便有一副冰冷的身躯附了过来,长臂一捞,将她捞回怀里,紧紧抱着不肯放开。
她身子一僵,抬手去掰他的手:“这样我睡不着。”
容郁的脸一黑:“怀止抱着你,你便睡得着?”
她分明说过怀止的怀抱十分温暖,令她十分留恋。
换了他就不行了吗?
也不是不行,苏菀只是嫌冷,她也没想到解毒之后的容郁会如同他的性格一样,清冷至此。
罢了罢了,随他去吧!她不再推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便准备入睡。
容郁却纠结于这个问题,始终不肯睡去,一双眸子睁了整整一夜,也无法消解心中的怒气。
于是乎,一大早苏菀就被人按着狠狠吻了一遍,这才重获自由。
如今容郁已是大夏的摄政王,自然也有政事要忙,不能日日待在王府,一大早便起身换衣服,准备前往王宫。
昨日他一整日没有露面,各国使臣却都没有一丝怨言,反而也平平静静在驿馆待着,足以见得他们对容郁的畏惧。
只是今日不同,今日是四国邦交中最重要的一日,需得在宫中大摆筵席,交流国事,顺便由使臣们献上此番前来所携带的贡礼。
算算时间,三国使团也不过到了两日,如今第三日,才算是重中之重。
只是如此重要的大事,苏菀没想到,容郁竟也会带着她去。
如今她在王都,只是个谁也不识的寻常女子而已。
或许知道她的疑虑,容郁轻飘飘看她一眼:“怕你跑了,带着也不妨事。”
潜意识里,他不想让她离开视线一步,总觉得像是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王宫今日十分热闹,侍从们都扬着笑脸,端端正正站在宫道上迎接。
一直深居不出的容华也罕见地坐在了大殿,与皇后一起等着使团们的到来。
他着一身明黄色的长袍,端坐于上位笑得和睦却又有威严,只是仔细一瞧,不难发现他脸上带着病态的白。
苏菀只看了一眼便匆匆低下头去,不想引人注目,乖乖坐在容郁身边,大气也不敢出。
大殿上每个人都噙着笑,周身却是落针可闻。
直到外边大监一声大喊:“北戎使臣到!”众人这才起了身,等着那行人入殿,便弯腰行了礼。
容郁自是不用行礼,只看着他们进来便好,只是苏菀却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无所适从。
好在他好似看出了她的无措,袖中的手伸出来悄悄握住她的,令她的一颗心瞬间安定下来。
北戎建在北方,常年风沙弥漫,气候并不好,因此北戎的使臣们也一个比一个人高马大,脸上刻着风沙的痕迹。
一行人进来朝着上位行了礼,依着规矩,容华便与他们客套了一番,着人安排他们入座。
而后便依次是南渊与西洲,同北戎使团一样见礼。
徐宁绎自然在其中,不知是不是苏菀多想,她总觉得那人进门时朝她投来讳莫如深的一眼,好似猎物在等待时机一般。
西洲的来人大都是女子,穿着暴露,行动间自带香气,一时间看花了不少男子的眼。
尤其是最前方那女子,穿着华丽,一身珠宝做成的衣裙,走动间盈盈的细腰一扭一扭,一张脸也生的妖艳至极。
苏菀特地悄悄看了眼身边的容郁,见他垂着眸子,并未像旁的男子一样打量,心中瞬间满足了起来。
待人都坐定,容华便执起酒杯,笑道:“今日各位远道而来,实在辛苦,这杯酒朕敬诸位,愿我四国永结同心,国泰民安。”
话落,众人便跟着起身举杯,饮下杯中的酒。
至于这话有没有被所有人听进去,那便是后话了。
这厢大家和和乐乐地吃了酒,才坐下,北戎的使者便又站了起来,向上位扬声道:“今日前来,我北戎为君上带来一副墨宝,乃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和田玉打造而成。”
话落,便有两个北戎侍从抬着半大的木箱到大殿中央,不知他们是按了什么按钮,木箱自动朝两边打开,中间升起一块木板,恰好与两边严丝合缝地合上,中央便摆着那副墨宝。
容华噙着温和的笑,说道:“既如此,那朕便谢过北戎王了。”
“君上不赐几个字吗?”那使者却不想就这么结束。
一国君王,如何能在大殿上献字,北戎使者说的好听,字面上是说他赐字,实则若他真的从上位下来,却好似是为北戎王折腰。
容华淡淡地瞥他一眼,虽嘴角扬起,却莫名地叫殿内所有人望而生畏。
那使者悄悄吞了口唾沫,暗道这皇帝也不像是传闻中那般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