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物呼啸而过,再睁眼时,苏菀已经只身一人站在了王都那条熟悉的街道上。
深夜时分,街上一片漆黑,空无一人,只有晚风轻轻吹来,还有一轮圆月高挂。
她转身将这一切看了好几遍,才敢确认自己真的又回来了,只是此时她才想起,好像还有个问题没有问小奶音——
“你说他们都忘记了我,那我接下来该以什么身份生活?”
小奶音过了很久才回答:“我们会慢慢将剧情修复在一起,在此之前,宿主你要保护好自己哦!”
它这话刚一说完,街道拐角处便传来马车吱呀吱呀的声音,还有马鞭有一下没一下落下的声音,在这原本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有些诡异。
苏菀一时愣在原地,呆呆看着那马车朝她驶过来,只是还未到近前,那车夫便忽然脸色铁青,一脸恐惧地看着她:“鬼......鬼?”
什么鬼?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这一身打扮:白色的拖地长裙、随意散落的满头青丝、裙摆下赤着的双脚......
且她大半夜站在路中间,确实看起来吓人。
只是还未等她道歉,车帘便被一只葱白的玉手掀开,露出一张俊美无双的脸来,那公子也是一身白衣,噙着温和的笑看她:“这位姑娘怎么深夜不回家,在街上乱走呢?不若在下差人送姑娘回去?”
苏菀并没有因他的温文尔雅与热心帮助而感动,因为车里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传说中已经消失许久的徐宁绎!
然而幸好,他现在好像并不认识她。
“多谢公子,小女只是出来散步,这便自己回去,不劳公子相送。”她低下头来,佯装无事发生。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说完这句话,她便绕过马车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而去。
看来还是她太过善良,以至于叫小奶音蒙骗至此,不仅将她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还叫她一来就碰到徐宁绎。
行至拐角处,她才要松一口气,身后却突然传来那温和的声音:“姑娘且留步!”
苏菀身子一僵,慢慢转过身去,却见徐宁绎已经下了马车朝她走来。
他擅长用毒,即使她会御笛,恐怕硬碰硬起来她也不是他的对手,于是她便收起防备,同样温和地问道:“这位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趁着月色,她眼里溢出细碎的光,徐宁绎觉得心里空缺的那一块好像就要补上一般,奇怪的感觉蔓延地愈来愈凶猛。
怎么回事?他竟然不想放她走?
车夫是他的小厮,一眼看出了他的意图,未等他说话便凑近了他低声劝道:“公子,如今我们身在大夏,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徐宁绎哂笑一声,身处大夏又如何?他们的皇帝都快身殒,就算他劫走一个寻常女子又何妨?
这一刻,他觉得他怕是疯了,才会卑鄙至极地从袖中拿出迷药来,妄图朝面前的女子撒去。
苏菀一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还未等他拿出迷药,便利落地跳远,掏出怀里的赤玉笛吹了起来。
笛音急促,混着一丝杀意汹涌而来,徐宁绎本就神情恍惚,一时不察便中了招,只觉得胸口忽然要呼啸而出一股强烈的杀意,想叫他杀了身边站着的小厮,将他碎尸万段。
只是他的血液里本就流淌着许多毒液,到底还是稳住了心神,一边暗叹着她的来历不凡,一边立马从怀里掏出静心散,自己服下一粒,眼疾手快地也塞了一粒进了小厮的嘴里。
清甜的味道从唇舌中散开,一瞬间便驱散了身体里的躁动不安,眼神恢复了清明。
苏菀暗道不妙,笛音吹的更急,连忙往后退去,只是才退了一步,徐宁绎便扬手将那一整瓶迷药朝她撒了过来。
毒师便只会暴殄天物吗?她简直欲哭无泪。
“姑娘莫怕,在下只是想与姑娘一叙,绝不会伤害于你。”徐宁绎慢慢走近了她,脸上又是一片柔和。
昏暗的角落里,苏菀感受着身上慢慢加重的无力感,后退了几步,才要倒下,便跌进一个清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怀抱里。
“王爷?”徐宁绎停下脚步,收起笑容严肃地看着她身后的人。
苏菀正想用尽全力回头去看,便听一个低沉清冽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十一王子深夜在此,妄想对我大夏子民做什么?”
是容郁的声音,她蓦地湿了眼眶,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角,却始终无力抬头。
她等了这么久,终于在这里再次与他相遇。
容郁察觉到她的不安,右臂揽上她的腰身,将人紧紧锢在怀里,这才抬眸看向对面那人。
徐宁绎脸色一变,幽幽看了眼他的右臂,躬身回道:“此女深夜在街上游荡,十一以为是心怀不轨之人,便想替王爷分忧。”
他方才真是太糊涂了,先是差点被这女子摆了一道,眼下又被摄政王抓了现行,也不知这话骗不骗得过他。
“十一王子多心了,为本王分忧之事自有大理寺之人来做,王子还是快些回驿馆去吧!”容郁淡声道,看样子并不打算与他深究下去。
徐宁绎虽心有不甘,但此时此刻却也明白利害,只能借着行礼再看了眼他怀中女子,这才转身离开。
容郁抱着怀里的人立在黑暗中没动,冷眼看着他们二人的马车从眼前彻底消失,这才低眸去看苏菀。
他是循着笛音从望月台赶来的,一开始还不敢确信,如今看清了她的脸,他才知道,原来梦里那人真的存在。
“你到底是谁?”他不带一丝感情地质问。
苏菀吸入的迷药已经彻底发挥了作用,这会儿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一双杏眼半睁着,泪眼汪汪地望着他,轻声呢喃:“怀止......”
容郁的身子一僵,眸子里带上了寒意,见她快要睡去,掐着她的脸抬起,恶狠狠问道:“怀止是谁?”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或许他绝不会问这个问题,因为下一秒他就听到了那个令他烦躁至极的答案——
“我喜欢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