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欢愁眉苦脸的瞪着手里的绣绷,忙活了三天却还是这样,真是太让人丧气了。
“你又不会,干嘛要绣。”钟离觅探头看了一眼。
“听说山下最近有人在高价收绣品。”余清欢将绣绷扔到一边唉声叹气的说,谁能想到她也会有这一天呢。
傅砚书端上饭菜“你也别太勉强,镇上的绣娘那么多,或许已经收够了。”
话是这样说,可毕竟也是一个来钱的路子。余清欢撇了撇嘴“每天一睁眼就要吃饭,只进不出能撑到什么时候?”
唐鹤楼已经走了十天,一点消息都没有,大家心里担忧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沉默的吃了饭忽然看见钟离觅张嘴。
可不等她说什么余清欢便直接打断“不管宗主究竟怎么想的,反正师兄回来之前你哪也不能去。”
“你这是威胁我?”她忽然笑了起来。“就凭你们两个人真能看的住我吗?”
余清欢道“大不了就把我和你绑在一起,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至于吗?”钟离觅大咧咧的往边上一坐,自从唐鹤楼出门以后干脆一天三顿三个人都在一起吃,顺便看着她。
菜刚入口余清欢的脸色就变了,艰难的咽下去猛灌水。钟离觅可没有她那么好的脾气,直接吐了出来,满脸嫌弃“你行不行啊!”
“我下次少放点。”傅砚书道。
钟离觅将菜在水里涮一遍,品着嘴里的味道“人家的菜十年不忘,你的菜十年不坏啊!”
一口下去她差点以为自己要没了呢!谁见过做菜放盐像不要钱一样的做法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咸菜呢!真是白瞎了挺好看的盘子。
“差不多行了!”余清欢说。
挤眉弄眼了好一会儿这饭才算是终于吃完,才回到屋里不久,就看见傅砚书提着个小篮子走进来“你刚才都没怎么吃,垫一垫吧。”篮子里只有一碗冒着热气的鸡蛋羹。
钟离觅盯着他看了半天认真说“我真的觉得你很适合当宗主,不考虑一下吗?”
“宗主说笑了。”大概人都是会习惯的,从最初的惊慌失措到现在的平静他只用了不到一年。
“真是没意思。”她吐了吐舌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吃了起来“出锅时撒上一勺香油味道更好。”
傅砚书笑着看她,无奈道“你为什么总要走呢?这里不好吗?”
“自然不好,你看看这里有什么?”见他答不上来顺势接下去“这里什么都没有,我才不要在这里待着呢!”
随手将药瓶扔过去“取一颗放在水里化开,把手放进去泡一泡很快就好了。”
“你明明很关心大家,为什么总要摆出一副蛮横的样子?”他轻轻摇头,将碗筷收好。
“你连本门弟子都不算,为什么要留下来?”唐鹤楼是本门大弟子,余清欢排行虽然在后头可也是实打实的本门弟子,只有傅砚书是外门弟子,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恐怕一辈子也进不了内门。
他想了想说“我没有地方可去,一梦宗就是我的家。”
钟离觅自嘲一笑“一梦宗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宗主,一梦宗真的不能没有你。”傅砚书认真道。
说来余清欢活了这么多年从来也没正经学过绣花,虽然忙了好几天却还是只绣出了怪模怪样的一只小兽。
钟离觅调侃了几句叫她不必再瞎忙,气得她当即就要动手,要不是傅砚书拼死拦着,只怕真就要打起来。
“你每天什么都不做凭什么笑话我!”
“我就是什么也不做也比你强!”钟离觅翘着脚斜了一眼边上的傅砚书,洗干净的水果立刻奉上。
山门前的铜铃忽然响起来,余清欢一下子变得紧张。“这是什么声音!”
“山门前的铜铃。”钟离觅扭了扭脖子,示意他们去开门。见两人还是站着不动,只好接着说“山门前的铃铛是一梦宗创立之初,祖师爷亲自悬挂的。即便不是本门弟子也可以请求帮助。”
余清欢满脸不信任的看着她“真的吗?怎么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见过。”
“以前一梦宗多风光,山道上就没有空闲的时候自然用不上。现在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不用铃铛难不成还扯着嗓子喊?”钟离觅理所当然道。
来访的是一位老者,年逾古稀的模样,须发皆白眼神浑浊,撑着拐杖的样子让人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还能站稳。
“老人家,您有什么事吗?”
老人家住着拐杖绕着三人看了一圈,穿过挡在前头的两人,直直的走向钟离觅“宗主?老朽晏珣见过宗主。”
这下子大家的眼神都不对劲了,钟离觅更是一蹦三尺高“你这是干什么!现在可不兴碰瓷啊!”
傅砚书心中诧异,急忙拦上来“老爷子是要找什么人吗?”
“我是来拜入一梦宗的。”说着竟颤巍巍的就要跪下来。
几人一看又是急忙拦住,劝了好久才将将把人拦住,钟离觅已经被他吓了好大一跳,连声道“一梦宗不收弟子!你回去吧!”
谁知晏珣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上头赫然盖着一梦宗的印。“六十年前我曾经偶遇一梦宗的宗主,他说不论什么时候我都能上山拜师,只是那时候我沉湎于红尘世事就一直耽搁了。不知如今一梦宗还认不认?”
“你都已经这么大年纪,为什么突然又要来?”钟离觅看着傅砚书手中的纸问。
晏珣轻叹一声“我已经是半截身子进棺材的人了,终于不必担着责任,想来一梦宗做个守门人,也算圆自己年少时的梦。”
余清欢道“你的家人呢?他们不管吗?”
“他们管不了了。”此话一出屋内顿时陷入沉默,良久之后钟离觅才说“一梦宗已经今非昔比,你来与不来其实并没有分别。”
“南柯黄粱,俱是一梦。”
最终钟离觅还是将他留了下来,就住在门边上,每日专司门前扫撒,还算清闲。
傅砚书帮着收拾了屋子,看见晏公无限怜惜的抚摸着一张小像,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了些猜想。
能用吞金锦作画的人应该是本门弟子?他轻轻将门带上,物是人非大概就是这样吧,谁又能想到曾经盛极一时的一梦宗现在会空旷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