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在西岩池设宴的消息不胫而走,温展文沉吟许久才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温晚意咬着下唇道“女儿不孝,想赌一把。”
“你知不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若不是王爷喜欢游山玩水,若不是王爷不得圣宠,若不是种种巧合他们绝不会有机会接近天潢贵胄。
这样的机会说不要就不要,真是任性到极点。温展文难言怒气,一下接着一下的拍着桌子“你以为为什么让你去明德?真的是让你去念书的吗?你现在怎么比囡囡还任性!”
“我们是做生意的,不是做善事的。你难道真的觉得送你去西岩池,是让你去吟诗作画的吗?”温展文失望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重重叹息“你好好想想,今天的话我就当你没说过。”
花厅中温骐独坐许久,终于看见父亲黑着脸走进来,急忙迎上去接过滴水的伞收到一边,满肚子疑惑在看见他愤怒的脸后通通咽进肚子里。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温骐一撩衣袍跪在父亲面前。“前几天。”
盛怒之中的温展文抄起手边的杯子砸过去,滚烫的茶水和碎片飞得到处都是,可温骐却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默默的承受着怒火。
“你身为兄长,明知道事关重大却还任由她肆意妄为,你到底怎么想的!”
“没能提早察觉不对劲,是我不对。”温骐深吸一口气伏在地上,眼前全是温晚意充满悲伤的神情。她从小就懂事,从没做过让家里为难的事,这一次就让他这个做哥哥的替她做些什么吧。
温展文冷笑道“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还犯错罪加一等!”说着便将藤条照着他背上狠狠地抽了好几下,差点把他打趴下。
闻讯赶来的温骏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发生了争执,神色复杂的站在花厅门口,身边还站着满脸焦急的秦氏。
“二叔,你快进去拦一拦啊!不然伯远就要被爹打死了!”
温骏叹了口气“我从来没见过爹这么生气,大哥究竟犯什么错了?”
“我也不知道,听说从持安院出来就这样了。”秦氏红着眼睛道。
从持安院出来还这么生气,肯定不是一般的错。温骏想了半天才说“我试着劝一劝,大嫂先回去把药备好。”
温展文冷冷的看着试图求情的人“我还没找你呢,你最近到底在干什么!连铺子里的生意都管不好!只不过两家铺子都这样慌乱,你让我怎么放心把家业交到你们手上!”
“不关阿骏的事,是我让他关铺子的。”
“哼!你倒是有担当!这个家还不是你说了算!”温展文用力抽了一下,眼睁睁的看着他吃痛低叫却丝毫没有手软。
“不管大哥究竟做错了什么他都是为家里着想,爹就不能饶他一次吗?”温骏急道。
“为家里着想?他恐怕是鬼迷心窍了!”温展文冷笑着将鞭子摔在他身上扬长而去“跪在这里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起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温骐吃痛得伏在地上抽气,苦笑道“没什么。”
“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兄弟?为什么你宁肯和晚晚说也不肯告诉我半个字!”温骏压抑着怒气道,又是这样,总是这样,他们之间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小秘密,就好像他们才是彼此信赖的兄妹!
焦急万分的秦氏本以为有温骏劝解应该很快就能扭转局势,谁知却只听见里面更加剧烈的争执。公公气冲冲的走了,温骏也面色不善地离开,让秦氏心里打鼓一样闹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事情竟让这个一向和睦的家闹成现在这样。
厅里只剩下狼狈的温骐,趴在地上微微喘气,额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昭示着身上的疼痛,可在看见妻子的时候还是强撑着冲她勾了勾唇角。“我没事,不用担心。”
成亲一年多以来秦氏从未见过他这样,心疼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红着眼睛道“我去找晚晚求情吧?爹一向疼她,有她出面什么事都可以解决的。”
“不行。”温骐断然道,爹本来就在气头上,要是让晚晚出面后果不堪设想。“别去找她,别人问起来你也什么都别说。”
秦氏抹着眼泪替他处理手上被划破的伤口“可是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跪着啊,这是花厅,不是祠堂,整天人来人往的你的面子往哪里搁?”
温骐无奈道“我不会一直在这里的,你放心。”
“我怎么能放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爹会这么生气?”秦氏从未见过公公这么生气,即便有时候小叔子们让家里赔了钱也只不过是斥责几句,这一次却动了家法,可见事态严重。“你倒是说啊!”
“我歇好了就去认错,你也别哭了,让人看见了不好。”温骐躺在地上长叹一声,示意秦氏回去取干净的衣裳。
去而复返的秦氏苦笑道“我知道你心里从未有我,可我们毕竟已经成亲这么长时间了,就是石头也该捂热了,你却还是这样遮遮掩掩,什么都不肯和我说。”
温骐没有回头,这桩婚事本来就是各取所需,能够相安无事就很好。“你想多了。”
“你是不是喜欢别人?”秦氏忍着不快道“若你真的心里有人不必这样瞒我,接回来吧,我不会容不下她。”
“别胡说八道,我心里没有别人。”温骐微微皱眉,将最后一根衣带系好。
手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温骐回过神时秦氏已经泪流满面,满面哀婉却不发一言。他心中暗暗叹息。“别哭了,快回去吧。我一会儿还要去铺子里,今天就不回来吃饭了。”
熟再悉不过的院子在秦氏眼中却只是个囚笼,呆呆的屋里坐了不知多久外头的灯渐渐亮了,丫鬟在门外叫了几声,说是前院准备开饭了,叫她换了衣服出门。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温如意吃着四哥剥的虾发现大家都闷闷不乐,奇怪道“今天的饭不好吃吗?怎么你们都不动筷子?”
“下个月会有生意上的朋友来家里小住,提前把厢房客院收拾出来,再准备些戏班子杂耍,务必要妥帖。”温展文忽然道。
温晚意低声应了,问了几句来人的性情喜好,可温展文却只说是习武之人,别的一概不知。
“你们年纪都不小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自己心里要有数,别做出有辱家门的事情。”说完盯着早就已经低下头的温驰说“你赶紧回书院读书,再让我知道你和那些狐朋狗友来往小心我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