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汁顺着惠太后的嘴角滑落,径直往脖颈处流去,姜铭稚却如同看不见一样,依旧舀起一勺又一勺药汁往惠太后嘴边去,大半个衣襟都被浸湿了。
“利益当头,多年的亲情说弃便弃,您当真是让儿寒心。”
姜铭稚将药碗搁下,随后趴在床头,静静看着面容憔悴的惠太后,心底却渐渐涌起一阵阵绝望与呕意。他未曾忘记被惠太后送给梁伯的那天,便是从那天起,他眼里的星星全部都落了下来。
深陷泥沼,满身狼狈。
“您与父君,伉俪情深,儿这便送您下去见他......”
纤细的脖颈,瞧起来很是脆弱,仿佛用手轻轻一折,便能折了她的性命。姜铭稚心里是这样想的,他的双手也慢慢攀附到惠太后的脖颈上,手腕逐渐用了劲儿,本因药物致使睡着的惠太后因呼吸困难,慢慢转醒了过来,她未能瞧清楚正掐着自己脖子的到底是什么人,只手脚并用不住的挣扎的。
姜铭稚瞧见惠太后已经转醒了,加重了手上的劲儿。他未曾料到的是,岑早就在他进去时,便用食指捅破了窗户纸,一直瞧着屋内的情况,岑本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瞧着,忽然觉查出来屋内情况不怎么对劲,忙推门而入,朝床榻方向奔去。
“公子!”
岑惊呼出声,三五除下将姜铭稚的双手从惠太后的脖颈处挪开,惠太后仿佛重获新生一般,趴在床榻边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姜铭稚早已红了眼,此时还要再扑上来时,却被岑伸手在他后颈处劈下一掌,只见他两眼一翻,彻底昏了出去。
“来人,服侍太后娘娘喝药。”
岑话音刚落,便从外面跑进来两个看起来很是健壮的宫婢,一人上前将惠太后双臂钳住,另一人则是将熬好的药端上来,硬逼着惠太后喝下。
岑将姜铭稚的胳膊往自己脖子一搭,另一只手则放在他腰间处,将人搂住,慢慢往外边走去。
这小子,瘦得骨头硌人得慌。
趁着没人瞧见,岑背着姜铭稚翻过后墙,进了姜铭稚所居住的宫殿内。
待将人放在床上,岑长出了一口气,也顾不上替姜铭稚脱下靴子或是盖上被子,径直又从后墙翻出去,赶去宣室。
姜怀璧还待在宣室批阅奏章,福寿站在屋外有些百愁莫展,他之前在东黎时就只是个在内府跑腿的,何时伺候过这般身份的主子,他虽面上不显什么,可端着茶盏的手还是微微的颤抖了下。
“怎么端着茶盏站在这儿?”
福寿望了一眼屋内,又朝岑诉着苦。
“里面瞧着跟龙潭虎穴一般,奴这胆子可没比老鼠大多少。”
“得得得,这就吓得你...”
岑有些嫌弃的瞧着福寿一脸憨厚老实的模样,将茶盏从他手中接了过来。
“记住啊,欠我一次酒钱。”
“不会忘不会忘,您就是我福寿的大恩人。”
玩笑归玩笑,岑在踏过门槛时,顿时便将面上的笑意散去,他规规矩矩地朝姜怀璧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