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清暖老老实实的坐着,等春风给她描眉。
王妃这会儿,眼泪虽说已经止住了,可这红红的眼眶还是十分明显,一张嘴就能听出其中的哭腔。
“母妃,暖暖知错了,女儿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
“母妃不是不让你出门,非要拘着你。”
她知道这不现实,从女儿落水之后,再次醒来,女儿就已经是龙飞凤舞之态。
她知道这小小的王府是困不住这样的明珠的,她能做的就是和太后娘娘一起多活几年,让她无后顾之忧。
如今,今朝酒楼的富贵直逼皇商大族,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盯着呢。
外头谣言四起,她不是没听到过,可她除了心里难受,还得默默地替她善后。
那也是她捧在手心里乖乖巧巧的姑娘呀!
鸿鹄于飞,岂能安居檐下。
她岂能出于私心让珍珠蒙尘,让一潭清泉掩于旧林,一声声将她束在这闺阁之中。
好在夫家开明,姑爷大度,不与暖暖计较这般。
那也是做过媳妇儿的人,哪不知道,任凭你在娘家千娇万宠,去了婆家那也是外人,任人磋磨。
她实在是担心。
自从女儿嫁了人,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哪怕是分明同在京城,想要见暖暖,她也得在床上辗转反侧,思虑几晚。
也好找个不太让人抓得出话柄的由头。
“母妃,你怎么还又哭上了呢?女儿,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你要是个男孩儿多好。”
这样母妃任你闯荡,不必受什么流言蜚语,不必担心你被人言语中伤,不会怕你被夫家欺辱,不会怕你丈夫不贴心,不会怕你冷暖难知。
“母妃这可是嫌弃女儿了?你当时可是说了,大哥就是你的亲儿子了。”
“你说这话,大哥该不高兴了。”
“我只是怕你生为女儿身,受了太多委屈。”
南清暖听出了她其中的担心。
“母妃,女儿知道分寸的。”
南清暖紧紧的搂住王妃,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这一次是女儿如莽了。不过母妃再哭下去妆就该花了。”
“母妃上可真软和,暖暖真想一辈子都这样舒舒服服地躺在母妃的身上。”
毛茸茸的脑袋,在南亲王妃的胸口上蹭了蹭,真是太暖和了。
“你还真当自己是小孩子呢,羞不羞啊,快起来!”
“母妃莫不是害羞了。”
“你这小泼猴,倒调笑起你母妃来了。”
“小心待会儿姑爷知道了,该吃醋了。”
“快些起来,别把头发弄乱了,宫宴马上就开始了,你这个主角儿还在这儿啰嗦什么呢!”
“女儿就是舍不得母妃嘛!”
“你要是真舍不得,就多回王府来陪陪母妃,你大嫂生了个大胖小子,你还没见过呢!”
“好生安顿歇息两日,就来王府瞧瞧,也好沾沾喜气。”
“母妃,你说什么呢!”
“这都嫁人啦,还害羞呢。刚才你调笑母妃的时候,我看你脸皮可厚着呢!”
“母妃,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亲亲女儿!”
“诶呀,青桔呀你瞧瞧,这人出去走了一趟,这嘴倒是更甜了,莫不是西瓜吃多了。”
“王妃娘娘可不就爱郡主这套吗?”
“就是就是,还是青桔姑姑说得对。”
“行了,姑爷都站在那儿等了好久了。”
“当真?”
南清暖抻着脖子,踮着脚看了眼,果然,只见那廊道里站了一俊秀挺拔之人,墨发高冠,一身劲装,挺拔利落。
站在那里,太后慈宁宫最出名的雕梁画栋的名古廊,都失了三分颜色。
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果然是好身姿。
南清暖也不墨迹了,戴好耳环,“母妃,咱们走吧!”
“本王妃可不像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满心满眼的只有你夫君。”
“本王妃呀,还得去伺候太后她老人家呢!”
“暖暖跟母妃一起去。”
“这倒不必了,逗你玩儿呢!快去吧,姑爷在那儿等好久了。”
南亲王妃看着女儿满心雀跃地奔过去,心里竟隐隐约约有些失落,一心只有她的女儿,如今,眼底也装满了别人。
她能做的却仅仅是,站在后面,望她远去的背影。
人这一生,大概都在离别。
幼时别父母,长时别妻女,老时别子孙。
好在,暖暖在京城。
离得并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