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哥儿这里后怕,殊不知这一切其实早已经看在皇帝的眼里了,同徒睻一样,也正是因为他在某些事情上的无知无觉,皇帝那里才会越发的信任他,要不然一个总是有新鲜点子拿出来,又总是会一些前人所不会东西的人,再事事周全处处周到,对于一位有为明君来说,能给予的绝对不会再是信任,而是毫不留情的打压,必要的时候,甚至是冰冷的抹杀。
对于皇帝来说,能够让他的江山稳固让他获得前面历代帝王所没有的功绩自然是好,但是如果给他带来这些的人不好掌控,或者潜在威胁太大,那么他可能会宁可平平淡淡的做一个平庸的帝王,对于他们这些已经站在权利巅峰的人,安稳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琮哥儿这样的性格,有些事情上可以说是极其擅长,但是到了政治、权术甚或阴谋诡计却总有点稀里糊涂不开窍的感觉,即使偶尔会用一些,但是那浅显的程度,让他们这些从小在权谋的缸子里面泡大的人也只想‘呵呵’两声,甚或感觉到幼稚的足以佐酒,但这才是最好的,最让他们放心的事情。
再加上他跟徒睻的关系,对于皇帝来说,竟是好的不能再好,所以在朝廷之上经过了一系列的震荡,太上皇只能呆在自己的寝宫里再也无法对朝政指手画脚之后,琮哥儿却越发的忙碌了起来。
在六部不停的被使唤来使唤去之余,自己之前通过徒睻的手折腾出的那些东西也一样都不能放手。
玻璃坊先不说,除了大量的银子,便只有一些望远镜显微镜等需要特别关注;水泥坊那边也已经上了轨道,建房造屋的时候虽然还不能大规模使用,京城附近的路面却已经先铺上了水泥路。
粮食方面他已经开了一个头,除了继续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搜集良种,剩下的便只能交给杨宁和皇帝那边的专业人士去做,他这个半吊子继续指手画脚下去,不但毫无益处,还很可能会给出错误的信息,到时候这些人因为太盲目的信任他而走进死胡同,他可真就成了好心办坏事了。
至于那些食品的做法,只能算是丰富大众的餐桌,顺便解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除了少数几样,倒是与大局无益......
这么细细数下来,在琮哥儿心里最重要的便只剩下现在还在徒睻位于南面的农庄上栽种的类似于橡胶的植物了,这对他来说可是宝贝,其防护作用,因为琮哥儿并未研究医术,所以还无从判断。
但是单单其制成的轮胎如果安装在马车上,再加上减震装置,能给日常出行带来的便利,就足够让琮哥儿心心念念时刻不忘了。
这古代的交代,实在是.......现在这种道路条件再加上木轴的车轮,有时候即使升起了陪着徒睻带着老爹一起四处看看的心思,也不得不强自按捺下去,实在是出一趟门太遭罪了!
······
对于皇帝将琮哥儿指使的团团转的事情,怨念最深的便是徒睻,他这位皇兄实在是太不会做人了,没看见他亲爱的弟弟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吗?就这么耽误人家未婚夫夫培养感情,真的不怕雷劈?
徒睿坐在龙椅上,一边看着折子上那些毫无营养的请安恭维已经够烦的了,偏还要忍受自家弟弟那怨念的小眼神,是在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将手里的折子直接摔在徒睻的脸上,“你不好好的去当差,赖在我这里做什么?”
“皇兄明明知道,却在那里装什么?”现在没外人,徒睻可不用给自家哥哥留面子,直接将摔过来的折子打飞,回话的语气也不见得多好。
那理所当然气势十足的反问,直接将皇帝陛下给噎住了,抬眼看到自家弟弟一副不服管教的样子,只能暗自叹气,相信他如果再强硬下去,两个人很可能会直接动手打一顿。
一个皇帝一个王爷在养心殿打架?这传出去实在是太丢人!
想着这个弟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只能深呼吸再深呼吸,终于心情稍微平复了之后才好言好语道,“琮哥儿还小,正是学习的时候,现在在六部多历练历练,对他的今后有好处,”见到徒睻那里连下巴抬起的弧度都没变,仍然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只能继续哄骗,“至于那些其它的琐事,你也不想让其他人颠颠的跑来摘了他的桃子吧?”
皇帝敢确定,如果他真的让人跑来将琮哥儿之前的成果都给抢走,那么最先翻脸的肯定是自家这个有了‘媳妇’便忘了哥的混账弟弟!
见徒睻仍在那里昂着头不说话,皇帝那里费了好大力气装出来的和善终于告罄,语气里也带了些不耐烦,“你如果真的看不过去,怎么不去帮忙啊?除了六部的事情,其他的本来就是你们一起弄的,你原来不是也帮他管的很好吗?”
徒睻听到这里却只是瞥了瞥嘴角,有些不屑的说道,“皇兄以为我不知道吗?我这边刚刚把事情接过来,他那边的事情就又会成倍的增加,到时候他忙我也忙,便是连见面的时间都不一定有了,我们两个只会比现在更惨。”
听到这里皇帝也有些心虚,但是毕竟皇帝坐久了脸皮都会变厚,直接将手一摊,一副无奈的样子,“那你说怎么办,现在刚刚调上来的都是生手,想适应还不知道要多久,每天堆积起来的事情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你又不肯出来帮我,让我怎么办?”说到后来,徒睿对这个唯一的亲弟弟已经充满了怨念,他每天累的跟头驴一样,怎么不见他心疼心疼?偏偏每日里还要为了琮哥儿的事情来闹他,这还有没有良心了?
就凭心里那微微的醋意,皇帝陛下也不想让自家弟弟太如意了!
“皇兄可不能太善忘,明明是你答应过我的,只要将那几位都给摆平了,我就可以做个逍遥王爷了,现在想反悔?这世间可没那么好的事情。”看着对面皇帝郁闷的表情,徒睻这边却是充满了警惕,心里告诫自己,绝对绝对不能被自家皇兄这副表情给骗了,他明明儿子好几个,却一个都舍不得用,每日里只抓着他这个皇弟算什么。
抬眼看到皇兄那里又有长篇大论诉苦水的趋势,徒睻情不自禁的微微缩了缩脖子,自家这个皇兄在外面明明是冷面王的,偏偏对着亲近的人便成了话唠,这变态的样子谁能受得了?
默默算了算今天在宫里呆的时间......应该是足够了,既然事情没办成,明天再来继续磨就是了,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一反刚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徒睻匆匆站起来跟自家皇兄行礼求退,还没等上面皇帝答应呢,他这里已经窜到了殿外。
对此,龙椅上的皇帝也只能无奈的骂一句,“这臭小子!”
其实,对于徒睻话里话外的暗示,他又如何会不明白,只是他现在最年长的皇子也只十三岁罢了,比琮哥儿还略小,又没有琮哥儿的绝世才华与心性,他只怕过早的让他接触朝臣,这个儿子会把持不住自己,久而久之被那些个别有目的的阿谀奉承给移了性情。
皱了皱眉头,他身下的这几个皇子也已经渐渐长大,做父亲的自然希望他们能够一直兄友弟恭和睦相处,但内心深处他也知道那纯属做梦,皇权的诱惑力到底有多大,只有他最清楚。
只是,其他的他可以不管,那三个嫡子却是他寄予了厚望的,如果他们做不到兄弟同心,就如同他与小八一样......想到这里,徒睿的眼睛不知不觉便染上了红色,看的跟前一直伺候的内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后,便将脑袋深深埋到了胸前!
······
不去管自家兄长那些自寻的烦恼,徒睻一从皇宫出来,第一件事自然是询问琮哥儿的去向,得知其还在户部没出来,忍不住心里就是一紧,暗自嘀咕着,这林如海跟琮哥儿走的是不是太近了?
想着那个还没定亲的林黛玉,怎么着心里都不舒服,看来是要尽快想个法子将这件事情给解决了。
既然琮哥儿那里没时间,看来只能去跟未来的‘岳父’联系感情了,对于贾赦最近一段时间的行程,可以说没人比他更清楚,跟下面人确认了一下,果然又是在戏园子,正巧他也是个喜好听戏的,有了共同语言总能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