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滚滚的黑烟之前,满八旗正疯狂的咆哮着,发泄着心中巨大的屈辱感。
数千人同声齐吼,声音远远传出十数里,明军前出的斥候自然也被这巨大的声音给惊到了。
斥候队长拿出千里镜,拉开向着远方便即观望而去,视线尽头黑压压一片打着镶红边蓝旗的骑兵。
“是正蓝旗鞑子,人数在三千上下!快去回报将军,我们就近监视!”
明军斥候队长吩咐了一声,便即打马向前,继续向前奔行。
在其后的明军大队骑兵,显然也听到了这一声声怒吼,根本无须斥候前来汇报,大队人马便即开始在号角声中,缓缓向前补充成阵,后排不断的向前补充,形成一道道骑墙。
而另一边的王得仁部,并没有选择骑墙阵,而是摆出一个锋矢阵,在右翼快速成阵,并且先任良朋一步向前冲击而去。
骑墙阵威力虽然可怖,但受限制的因素太多,除非硬碰硬来一场,否则无论冲击速度还是战场战术机动,都是极笨拙的。
遏必隆的正蓝旗如今士气已经被激发了出来,一扫之前的犹疑不决,在白甲兵的开路下,快速向着通州方向疾驰而来。
两军斥候首先开始厮杀,这也是双方军队之间气势与实力的小范围比拼,双方武器装备上的精良不相上下,清军胜在个人武力上强悍,而明军胜在人数众多。
在双方均士气高昂,都不愿意被人逼退,折损大军士气,因此浴血搏命的情况下,这种厮杀就更加的惨烈与血腥。
仅仅双方数十骑的斥候战,双方却是打出了血性,纠缠了近一刻钟,在双方大军开始遥遥照面时,双方斥候几乎都是十不存一,还幸存下来的斥候,也几乎个个带伤。
惨烈的斥候战,让双方大军都开始正视眼前的对手,这显然不是一支可以轻侮的军队,势必会是一场血战。
根本没有什么叫阵与废话,一方是来砸场子的,一方是被人嚣张的逼近到了老巢,根本就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一见面注定是大打出手。
左翼的任良朋先行出手,在号角声中,明军特有的骑墙阵开始缓缓向前加速。
不过如今却是再没有人敢笑话这加速缓慢的骑墙阵,在江西南昌城外一战,所有人都已经深深的被骑墙阵这种正面硬撼时的无匹战力所震慑,若非这种骑墙阵弱点多多,估计都没有多少敢与之交战了。
既然已经明白是何方神圣到了,遏必隆也没有了任何犹豫,立即放弃了正面冲阵的打算,全军斜切而过,绕过骑墙阵正面,自侧翼发起进攻。
不过明军骑兵并仅仅只有任良朋这一路,在清军开始转向,空门大露之时,右翼的王得仁部也开始加速,对已经将侧翼暴露出来的清军发起冲锋。
“传令吉布溪,让他率本部甲喇给我挡住那部明军,给我争取时间击破当面明军!”
遏必隆一指奔行而来的王得仁部,果断的下令道。
令旗挥舞中,号角齐呜,清军军队中快速分出一千余骑向着王得仁部迎击而去。
满清主力骑兵并没有止步,疯狂的向前打马着,直冲任良朋而来。
眼看屡试不爽的骑墙正面冲阵,此时已经完全成了鸡肋,再也没有人愿意与自己正面硬撼,任良朋在不爽之余,也没有别的选择,手中马刀回鞘,绰起挂在战马侧面的马槊,高举向天。
马槊上面的小三角旗迎面挥舞,任良朋身边的号角手,便即用力吹响号角,通知大军开始变阵。
在号角声中,位于第一排的任良朋已经开始狂踢马腹,战马加速第一个从骑墙阵中冲出。
身旁的亲卫们则纷纷打马跟进,十分自然而然的便形成了以任良朋为锋矢的骑阵,向着滚滚而来的清军迎击而去。
夫战,勇气也。
在悍将任良朋一马当先的表率下,明军上下没有任何畏惧,跟随着任良朋便即直接杀入了清军骑兵之中。
刀光剑影,残肢断臂不断的飞舞,双方交错而过,呐喊厮杀声不绝于耳。
虽然喊杀的热闹,但是想要在战马高速奔行之中,包括骑术远远强于明军的满八旗来说,想要准确击中目标要害,却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一个对冲而过后,双方损失兵马数量都只是在百骑以上而已。
做为南方兵,在没有团队的配合下,单兵能力差的弱点便被暴露出来,一个对冲,明军的损失几乎是清军的两倍。
不过这样的损失对于数千人规模的明军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问题,甚至再次整队时,若非看到战场中央倒下的尸体,都看不出来损失了近两百骑。
在稍稍整理一番后,双方便再一次开始了对冲。
这种经典的骑兵对冲作战,几乎就没有一次性就能分出胜负的可能,只会在一次次的对冲之后,然后一方抗不住伤亡或者主将阵亡而溃逃。
而任良朋的目标便是清军大旗下的主将,刚刚的对阵因为是临时变换阵形冲击,无法准确捕捉到对方主将的位置,但这一次,任良朋是不打算再这么浪费时间了。
号角声再次响起,任良朋再次一马当先,向着遏必隆便即直直的扑了过来。
稍占上风的清军更没有畏惧的意思,马术超过明军的他们,整队的速度更快,甚至比明军冲锋的速度还要快。
骑兵战打的就是高速打低速,越是能更快的整队完成,在对阵之时占据速度优势、阵形更加完整的一方,往往也是能够锁定胜利的一方。
“死吧!”
经受过严格训练的明军虽然慢了一拍,但却并没有落后太多,更因为有着任良朋这些悍将领头,双方再次冲向一起。
任良朋的眼中根本没有其他人,死死的盯着遏必隆,不断的打马向前,直取对方的大旗所在。
“想要取我首级,倒要看看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尼堪有没有这个本事!”
眼见对面明军将军打着的是斩首的主意,遏必隆嘴角却是露出一丝狞笑,他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明文官,相反作为白甲兵出身的他,无论战场经验还是个人武技,却是满清之中顶尖的一批人!
两方统军将领很快撞在了一起,望着对方呼啸而至的马槊,遏必隆一声爆喝,手中的厚背斩马刀猛的向上弹起,重重的磕在马槊刀刃之上,将马槊直接荡开了去。
在荡开马槊之时,斩马刀就已经运动到了半空,然后是一个短暂的停顿,便即势如开山一般的斩落下来!
这是他对付长兵器的敌人的一项杀伐绝技,少了一点眼力,腕力和反应力都做不到这般的精确,但是遏必隆却是做的行云流水,恰到好处!
“不!”
但是下一秒,还没来的及得意的遏必隆便即双眼圆睁,看着对方另一只手中却是多出了一枝火铳,正冲着他便即扣下了板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