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既定,贺云登回到寿州准备,李元胤一面派人前往下蔡镇搜集渡船,一面令士卒好好休息。
是夜,天刚暗下来,大军吃了点干粮,便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出发,绕道下游渡河。
大军抵达下蔡镇时,镇子里的里长和乡绅,已经领着青壮,打着火炬,等候多时了。
“将军,小人已经准备好了渡船!”一名老者上前行礼。
李元胤微微颔首,果然见岸边,到处都是船只,还有无数民夫和百姓,不禁感叹摄政王发动百姓的正确。
“大军上船,渡河!”李元胤向老者道了声谢,便朗声喝令。
周军逼近淮江,明军早已将淮江两岸的船只,集中到了南岸,避免北岸的敌军过河,袭扰淮南的州县。
同时,明朝的官方报纸,也开始大肆宣传,将周政权批为满清余孽,行事向满清一样凶残。
在官府的宣传之下,江北的百姓都想起了当年清军南下的恐怖,想起了扬州之屠,所以沿江百姓,都自觉的组成巡逻队,帮助朝廷防守淮江一线。
这使得明朝,在江北具有强大的人心基础,下蔡镇周边的百姓,听说官军要渡河击贼,全都敢来增援。
在百姓的帮助下,一队队的骑兵,牵马上船,民夫便驾着船只航向对岸。
半夜时分,在十里八乡的百姓帮助下,一万明军渡过了淮江,抵达硖石山东麓。
硖石山南北走向,山势不高,赵良栋的一万五千周军,驻扎余硖石山之西三十里,而李元胤领着骑兵在硖石山之东,有硖石山阻挡,周军无法观察到过河的明军。
大军沿着山脉进军,向北走了二十里,绕过了硖石山,抵达山的北麓。
这时,一名斥候疾驰奔来,抱拳行礼道:“将军,西面发现一只敌军的运粮队!”
李元胤闻语,眉头一挑,不禁笑道:“真是天助我也!”
江北一地,明朝实行大庄园种种植,庄园主们为了经济效益,普遍种植棉花,为江南的棉纺工业提供原料。
这使得周军进入淮北后,所得尽是棉花,大军难以获得粮食,只能靠着后方补给,才能勉强维持与明军对持这样子。
在周军营寨之北四十里,西肥水岸边,一队周军运粮队,因为天黑,只能暂时停下来休息,明儿再赶往周军营寨。
运粮队将车辆围成一个大圈,士卒和民夫便在大圈内点了篝火,躺在粮车上休息。
黎明时分,一队明军士卒,却悄悄摸到大圈外,李元胤张弓搭箭,“嗖”的一声,一枚箭矢射中哨兵咽喉,周军士卒捂住喉咙,惨叫着倒地。
明军弓手,顿时齐齐开弓,箭矢“嗖嗖”的射向粮车,周军士卒惨叫连连,乱成一团。
“杀!”李元胤大喝一声,明军士卒一拥而上。
大圈内的周军和民夫大为惊骇,忙推开大车,慌忙逃窜,可人群没跑出几步,大队打着火炬的骑兵,呼啸而来,战马奔驰着,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寿州对岸,周军营地,北风呼啸,旌旗招展。
近些年来,周军连连征战,战争不仅使得周军器械革新,还让不少新丁磨炼出来,涌现出一大批少壮派的将帅。
赵良栋便是周军中的后起之秀,在河套和西征中战绩出众,使得吴三桂能够对他格外看重。
此时,在周军大营内,赵良栋负手站在地图前,心中感到一丝不安。
这些年赵良栋常常领兵出塞,与蒙古人做战,而在草原上,大军没有依托,蒙古骑兵又来去如风,对他而言最大的威胁,便是蒙古骑兵的突然突袭。
在草原上,若是没有防备,被骑兵一冲,基本就代表着大败。
因此,在征战中,他逐渐能够预感到危险,能嗅到危机。
近些日子来,周军与对岸的明军虽然相安无事,但是赵良栋的内心,却越发的不安,预感到危机将要来临。
当然,他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根据战场局势,分析后的结果。
眼下一万五千周军,驻扎于淮河北岸,与明军隔河对持,看上去势均力敌,不过却危机重重。
寿州距离南京太近,江南又是明军重兵云集之地,而周军远道而来,就像是在一头沉睡的狮子面前,疯狂的试探。
周军主力,至今没攻下徐州,而南京的情况,又无法得知。
虽着时间推移,南京战事随时可能结束,而一旦明军结束南京内战,大举反扑,这一万五千人,能不能全身而退,还真不好说。
这让赵良栋,只能一面加固营寨,一面在内心祈祷,希望周王能够尽快攻下徐州,而后逼近淮江一线,分担他的压力,否则他不过一万五千人,根本无法顾及整条淮江防线。
赵良栋沉思半响,回过身来,问道:“粮草今日送到没?”
“算脚程,昨天就该到了。”书吏道:“今日不至,运粮官就要受到处罚,想必天黑之前,定然能至大营!”
赵良栋有些不安道:“天以将黑,派斥候去看看,可别出什么问题!”
周军营地,几名斥候翻身上马,正要出营,呼然见远处,一群车队缓缓而来。
“粮队来了!”正准备出营的骑兵见此,遂即又翻身下马。
他们刚从外巡视回来,累了一天,很是疲乏,晚饭都还没来得及吃,见粮队赶来,便也就懒得出营了。
周军大营北面,一马平川,营中士卒看见运粮队,可等粮车靠近,天已经暗了下来。
“怎么才来?”一名周军把总问道。
为首的运粮官,递上一面铜牌,微笑道:“路上遇见点麻烦,耽搁了。”
“快点进营吧,天都黑了!”把总好心道:“军门都发怒了!”
当下一挥手,士卒搬开拒马,车辆和押粮的士卒,便鱼贯而入。
“兄弟是夏公爷麾下么?有点面生啊!”粮队从北面而来,又出示了令牌,把总完全没有怀疑,反而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
运粮官点了点头,“确实是夏公爷的属下!”
“怪不得!对地形不熟悉吧!”把总说了一句,目光又落到运粮队身上,忽然皱起眉头,发现押车的居然全都是青年壮汉,不禁扭头道:“怎么不见民夫~”
他话音未落,只见刀光一闪,‘咔嚓!’一声,把总的脖子被锋利的战刀砍为两段,人头滚落,无头尸体软软倒在地上,血流满地。
骤然的变化惊呆了营们前所有的周军,明军军官顿时大吼一声动手,“动手!”
进入营寨的士卒,便点燃了粮车,向营中冲去。
护送粮草的明军士卒,拔出战刀,便与敌军杀了起来。
这时,远处的李元胤,看见大营火起,便大吼一声,“杀啊!”
语毕,拔马冲出,身后近万铁骑,齐齐加速,马蹄哒哒的冲向周军营寨。
对岸,淮江边,贺云登拔刀怒吼:“渡河!”
近万明军登上小船,千帆并进,向对岸杀来,周军营地瞬间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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