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漂亮的女人都对自己的容貌颇为自信,元琪儿也不例外。面对紫苏惊为天人的容颜,她的内心也不禁起了一丝波澜,忍不住伸手在紫苏娇巧圆润的下巴上一勾。
“你干什么?”见一位俊秀轻佻的公子调戏自己,紫苏一脸惊恐,后退两步,倚在杨牧云身后。
“元公子,”杨牧云脸一沉,踏前一步,拦在她面前,“不得无礼。”
元琪儿眉尖一挑,这才省起现在自己是男人身份,嘴角一勾,向左右环视了一下,“你们都下去吧。”
“小公子,这个人的功夫不错,您千万不可大意。”额日图脸色一变说道。
“本公子不用你提醒,”元琪儿乜了他一眼,“就算你们不侍立左右,他也未必奈何得了我。”冲着杨牧云身后的紫苏一笑,“姑娘的容貌艳绝人寰,本公子着实倾慕,方才的唐突之举,还望恕罪!”说着当真对她施了一礼。
紫苏看着她,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没有说话。
“姑娘的相貌冠绝当世,本公子从所未见,”元琪儿笑道:“莫非便是京城第一美人柳云惜柳姑娘么?”
“她是第一美人,只不过不是柳云惜。”杨牧云张口说道。
“嗯?”元琪儿的目光转向杨牧云,“这位姑娘对待杨大人你的态度非比寻常,难道是你的红粉知己不成?”
“你错了,她不是我的红粉知己,”在紫苏和元琪儿的惊讶的眼神中,杨牧云一字字的说道:“她是我的夫人!”
“哦?”元琪儿更加惊讶了,目光看向紫苏,似在向她求证。
“我夫君说的不错,”紫苏淡淡的说道:“我跟他几个月前就在南都拜堂完婚了。”这话说出来,没有一点儿羞怯之意。
“怪不得杨大人为了她而束手就缚,”元琪儿眼中浮现出一丝复杂的色彩,“古时有人为了美人而失却江山,而杨大人为了美人而不惜为人所执,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元公子此言差矣,”杨牧云肃然道:“杨某没有那么不堪,大丈夫立身处世,如不能护得所爱的人周全,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呢?”
“夫君——”听他这么说,紫苏心中感到一阵甜蜜,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
“杨大人的话着实让人感动,”元琪儿听了悠然一笑,“穆姑娘呢?她是否也是你所爱的人?你也想护得她周全么?”
“林媚儿的身份难道被她揭穿了么?”杨牧云想到昨日晚间林媚儿并未前来,心头一紧,忙问道:“云卿呢?她不和你一起么?”
元琪儿不答,眼角一扫额日图,吩咐道:“杨夫人累了,你们把她带下去让她好好休息,本公子有几句话要单独跟杨大人说。”
“可是小公子......”额日图有些不放心的看了杨牧云一眼。
元琪儿淡淡道:“杨大人为了自己夫人都被你请到了这里,本公子又怎能怠慢,你一定要招呼好杨夫人,免得让人说我们失了礼数。”
“是,属下明白!”额日图会意,和手下一齐上前,欲要带紫苏下去。
“我不要,”紫苏紧紧抱着杨牧云手臂,颤声道:“我不要跟他们下去。”
杨牧云见元琪儿和额日图等一行人的目光都盯向自己,便拍拍紫苏的纤柔的手背,“听我话,你先随他们下去,等会儿我便过来找你。”
看着杨牧云柔和而坚定的目光,紫苏的情绪平定下来,点点头,松开他的手臂,“你一定要好好的。”她叮嘱道,然后转过身,随额日图一行人去了。
房中就剩下杨牧云和元琪儿两人。
“元公子你真的只是一个行商坐贾的人么?”杨牧云待所有人都出去后方问道。
“你认为呢?”元琪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本公子在你杨大人眼里看起来就那么的穷凶极恶吗?”
“那你为何派人袭击我?”杨牧云又问。
“杨大人若老老实实呆在京城的话,又怎会遭此一劫,”元琪儿眼角一翘,“世间的路千万条,你为何单单选这如此凶险的一座独木桥呢?”见杨牧云不语,轻轻一笑说道:“杨大人,我元琪儿是一个商人,是一个做大买卖的商人,这一趟生意利润丰厚,让我无法拒绝,因此想博它一把,我这样说,你相信么?”
“她现在还是不想在我面前暴露她蒙古郡主的身份,”杨牧云心中冷笑,“拿这等话来忽悠我,真把人当三岁小孩了。”
“元公子这话的意思是说为了赚大钱,而不惜对抗朝廷。”杨牧云脸一沉说道。
“哎哟哟,杨大人这么说我可不敢当,”元琪儿眼波一转,“本公子人微肩窄,这么大顶帽子可扛不住啊!”
“但是你已经在与朝廷为敌了,”杨牧云冷然道:“袭杀朝廷官员,不是公开叛逆又是什么?”
“那如果我把私运朝廷的军械物资再还给朝廷呢?”元琪儿说道:“是不是所有的罪行都会一笔勾销了?”
“你说什么?”杨牧云听了不禁一愣。
“本公子说的不清楚么?”元琪儿笑得有些妩媚,“杨大人定我的罪,是因为我私自贩运朝廷的军械物资,但是如果我把这些都重新还给朝廷,难道杨大人还会定我的罪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杨牧云惊得目瞪口呆,他真有些琢磨不透这位蒙古郡主究竟要干些什么了。
“很简单,”元琪儿唇角一勾,乜了他一眼说道:“我做这笔生意,是因为有人出了高价,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成了,自然会大赚一笔。可既然被杨大人发现了,那这生意就做不成了,不如顺着杨大人的意思,把这些军械物资还给朝廷,不但能洗清罪孽,还能立下大功,这本公子又何乐而不为呢?”
“好盘算!”杨牧云心中倒抽一口冷气,“她为何要如此做,费尽心思的把这些物资从京城里运出来,现在又要还回去,难道她疯了么?”
“这件事现在棘手得很,”元琪儿看着他有些呆呆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赛失剌要把这批军械物资运到关外,他人手单薄,因此又雇佣了青龙会的人,我的人不过帮他运送而已。此事能不能遂了杨大人的心愿,还需好好谋划一番。”
“是了,她以为我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就拿这话来诳我,”杨牧云心中暗道:“也罢,我倒要看看,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他随即点点头,“元公子所言不错,此事若能成,我定当上奏朝廷,为你请功。”接着若有所思的问道:“云卿呢?她现在哪里?”
“杨大人真是一位多情种子,”元琪儿脸上似笑非笑,“你既然已有了如此美丽的一位夫人,还念念不忘穆云卿,真让本公子刮目相看,”见杨牧云脸上有些不自在,便道:“穆姑娘有事要办,并未跟我一起,她如回来的话,我自会带她去见大人您,不过......”眼波一转,坏笑道:“你夫人在此,如穆姑娘再出现的话,我恐怕杨大人您会左右为难呐!”
“哪里?元公子说笑了。”杨牧云脸微微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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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礼部会同馆。
天终于亮了,雨还在下,天空阴沉沉的如同黄昏。
林媚儿一身男装,站在会同馆大门的屋檐下,桑格儿和孛罗恭恭敬敬的立在她左右。
“穆公子,请您转告郡主,”桑格儿低声对她说道:“我一定约束好手下,再不会让他们在京城惹事了,而且她交代的事我一定会尽快办好,请她放心。”
孛罗也跟着说道:“我孛罗对长生天起誓,如若违背誓言,误了郡主的大事,就让我......”
“蠢货!”桑格儿低低的喝骂一声,“你这么大声怕别人都听不到么?”说着不安的看了一眼门口的守卫。
孛罗绷着嘴,再不敢说话,粗糙的脸膛憋得通红。
“郡主让我交代给你们的话我已全部转达给你们了,”林媚儿淡淡的说道:“而且这一段时间你们就老老实实呆在会同馆,哪儿也不要去了,特别是晚上......”林媚儿加重了语气,“你们也不希望郡主派我来天天看着你们吧?”
“不敢不敢,”桑格儿陪着笑说道:“如让穆公子再来操心我们的事,我们不如卷起毡帐回草原得了。”
“你们知道就好,”林媚儿笑了笑,压低声音问道:“东西都收集齐了么?”
桑格儿眼珠一转,也低声说道:“请穆公子转告郡主,三天内一切都会办妥。”
“好!”林媚儿会心的一笑。
......
林媚儿回到元琪儿下榻的庆元楼客栈的时候,天已变亮了些,他进入一楼大堂,准备径直上楼,这时一名伙计来到她面前。
“穆公子,”伙计躬身递给他一封书信,“这是元公子让小人交给你的。”
“哦?”林媚儿眉尖一挑,接过书信。待伙计退下后,撕开信封,展开信纸,略一扫视,便蹙起了眉头,“元琪儿已离开了......”她有些茫然的向四下里看去,庆元楼里的客人依然像往常一样熙来攘往。她站在楼梯口愣怔了一会儿,便转身出了大堂。
......
城西宝巷胡同。
林媚儿来到杨牧云居住的小院门前,心情有些凝重的叩起了院门。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娇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穆......穆姑娘,你怎么来了?”黛羽一脸惊愕的看着林媚儿。
“杨牧云呢?”林媚儿心弦一紧,“他去兵部了么?”
“大人他半夜就匆匆忙忙出去了,直到现在都没回来。”黛羽说道。
“半夜就出去了?”林媚儿心念电转,莫非......忙问:“难道是有人半夜来找他?”
“不是,”黛羽微摇螓首,“昨晚我与大人就寝后,他做了一个噩梦,便惊醒了,然后就起身穿戴整齐,冒雨出门而去。”
“做了个梦便出去了?”林媚儿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有没有对你说因何事去了哪里?”
“没有,”黛羽思索了一下说道:“大人只是说有事需要出去一下。”
“有事?”林媚儿秀眉微蹙,“他什么时候出门的?”
“丑时初刻。”
......
林媚儿沿着胡同口向外走,边走边想着事情。
“穆公子,要坐车么?”一位头戴竹笠,身披蓑衣,手执马鞭的车夫来到她面前低声说道。
“你......”林媚儿抬起头,车夫冲她一笑,转身掀开了车帘,“穆公子,车上说话。”
林媚儿四下略一扫视,收起雨伞几步便钻进了车里。
车上端坐着一名身穿绯色对襟长裙的蒙面女子,林媚儿一见到她又惊又喜,忙上前施礼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蒙面女子的眼中却没有笑意,语气有些冷淡的说道:“媚儿,你辛苦了。”
林媚儿听出师父的语气有些不善,忙垂首说道:“师父,媚儿无能,没能办好您交给我的差事。”
“元琪儿和杨牧云现在都找不到了,是么?”蒙面女子说道。
林媚儿不语,似是默认。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蒙面女子问道:“是回庆元楼呢?还是到别处碰碰运气?”
“师父,”林媚儿有些不安的说道:“媚儿现在全无头绪,还请您示下。”
蒙面女子叹息一声,“你经过的历练也不少了,怎么还没杨牧云的感觉敏锐?”目光移到了窗外,“你光顾着盯桑格儿和孛罗了,难道就没注意到赛失剌领着他们使团一行人连夜出走么?”
“他们......他们不是因与蒙古使团起了冲突,心生怨气才愤而出走的么?”林媚儿不解。
“是么?”蒙面女子冷冷道:“那元琪儿和杨牧云呢?他们又为何连夜不见了呢?”
“师父、师父是说他们跟赛失剌的出走有关系?”林媚儿似乎明白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