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道:“太后娘娘必花了不少的心思吧?,臣妾想,当初太后的手段……”
“住口。”殷玉的面庞沉浸在一片阴暗之中。
“你不是不让后妃生孩子,而是尽可能的少生,你怕你的孩子们会为了帝位血流成何,也担心后宫权术害人,所以这些年来,丽妃和惠妃没有所出,因为你想让你的第一个孩子是由正宫所生,而这个正宫是不是我华知钰都无所谓。”
“该死的,朕让你闭嘴。”他猛然抓过我双肩。
与他冷怒复杂的目光对视,我坦然一笑:“皇上让臣妾有所求,臣妾求不让董婉儿进宫,皇上能应允吗?”
他眸光一黯然,却用怒气掩饰:“就算如此,朕对你也是有情的。”
“臣妾知道,臣妾心满意足了。”肩上是痛,可心却是难受,好难受。
他放开了我,只用沉痛的视线与我交缠:“能给你的,朕会全部给你。”
“皇上对臣妾已经很好了。”我笑,真诚的笑。
“朕不喜欢你这样对朕笑。”
“臣妾笑得难看吗?”
“从始至终,朕感觉不到你丁点的在乎朕。”他的眼底尽是失落。
温柔一笑:“皇上是臣妾的夫君,我们是要一起走到最后的人,臣妾是把皇上放在心底的。”
怎么会不在乎他?从下决定的那刻开始,就不会允许自己再后悔了。
会亦步亦趋的跟随着他的脚步。
他待我有情,这就够了。
“是吗?那你爱朕吗?”他的声音微微紧张。
我愣怔。
爱?
他的眸子瞬间黯然,却还是死死的望着我,希望从我口中得出一个答案。
很简单的一个回答,只要说爱就行了,可是,就是说不出口。
殿内的气息让我窒息,几乎是本能的反问:“皇上爱臣妾吗?”
“爱。”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天萧桓对我说的话来‘他爱的东西会很多很多,能给你的爱连指甲边都不会有。’,脱口而问:“是把整颗心都给臣妾的那种爱吗?”
他不再语,辱是越抿越紧,眸中透着的光芒更为复杂。
一陈沉默。
撇开这个沉重的话题,我详装若无其事道:“忘了告诉皇上,那名董婉儿的秀女进宫已被臣妾亲点了,不用经过秀女筛查,而是直接点为彩嫔。”
他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起身离开了锦华殿。
我没有追喊,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离开。
这夜,明白了一件事。
萧桓说得对,他爱的东西会很多很多。
或许我早明白了,他设计了爹爹,让爹爹去对付萧桓。
身为质子的萧桓,他大可以直接下旨遣回国,为何要这般费力?
原因很简单,他与萧桓的抱负一样,一统天下,强逼萧桓出手,也只是落一个攻打夏国的借口。
只是,他过早的动手反引起殷国的内虚。
眼前的他,根本无暇顾及男女私情,唯有政事。
或许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之处吧?
呵,爱到底是什么呢?
我爱殷玉吗?
我喜欢他,这是能肯定的。
隔天,我进了小洛的宫里。
很惊讶,里面的寒碜让人难以想像,甚至连个使唤丫头也没有。
当见到我时,小洛很冷的望着我,连个礼也没有,又自顾自的做起绣活来。
挥退了左右众人,我难掩伤感,想到以往的情份,更觉悲伤。
说是不在意小洛成为采人,真的不在意吗?
她会成为这模样,应该也是我间接的惩罚。
要不然,当初她来朝我求救时就不会……
“皇后娘娘看够的话就请离开吧?”小洛将手中的绣布狠狠推翻在地,冲我走来,怨恨的目光对上我。
“我会让内务府重新给你配置该办的一切。往后你不会再受苦了?”我缓缓道,以后希望她能好好的在宫里生活下去。
小洛怔了下,冷哼一声:“谢皇后娘娘的关爱,奴婢受用不起。”
“小洛,你可知道丽妃为何会落i河?”直接问。
“奴婢不明白皇后在说什么?”
“是吗?那当我没问。你好自为之吧。”事实上,我是松了口气,方才还挺怕小洛承认的。
然而我刚一转身,小洛讽刺的声音就传来:“皇后娘娘,是小洛推丽妃娘娘下河的,你想怎么处置小洛呢?”
身子微顿,转身:“你说什么?”
“是奴婢推丽妃娘娘下河的,奴婢恨不得她早死,接下来还有惠妃,奴婢会紧紧的抓牢害她们的机会,不知皇后娘娘会如何处置奴婢呢?”她笑,都笑出了眼泪,怨恨没有消失一分。
“真是你?”声音沉了下去,没有惊讶,是因为计落雪给了我思想准备,只失望和伤心狠狠的撞击着心灵。。
“是,娘娘可以用宫中私刑了结奴婢,又或者将奴婢交给太后,讨好太后。”
“就因为平常丽妃她们没有善待你,你就下了杀手?”
小洛将双袖提上,阳光下,她的双臂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鞭痕,冷笑着问:“这叫没有善待吗?”
紧咬下唇,一步步走过去,近望着这些大大小小的新旧伤痕,颤声问:“她们打的?”
“不错。皇后娘娘想问奴婢怎么没有告诉你,却又问不出口,是吧?”小洛格格一笑,笑得很刺耳很刺耳。
握紧双拳,我别过脸:“再怎么说,你也不该有杀人的念头,如果丽妃真有什么三长二短,你也会没命的。”
“皇后娘娘会在乎奴婢的生死吗?”
没有犹豫,“在乎。”
一个与你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人,就算有了隔阂,可生死这样的大事怎可能不在乎?
小洛一愣,突然沉默了下来。
就在此时,一名宫人匆匆走了进来,禀道:“皇后娘娘,丽妃娘娘醒了,太医说已经没事了。”
“丽妃可有说是怎么落水的?”我问。
“丽妃娘娘说是被人推下水的,可她没看清那人的长相。”宫女禀道。
挥退了宫人,我望向沉默中的小洛,“从今往后,你就安心的待在这里,不会再有人来欺负你,你也别去惹她们。这件事我会压下。”说完,就要离开。
小洛突然拦在了我面前,低着头,声音紧崩:“奴婢一直想问娘娘一件事。”
“什么事?”
她抬起头来,像是无法直视我的目光,别过了脸:“奴婢是成为了皇上的女人,可皇上的女人何止奴婢一个,为什么娘娘不能容了奴婢?”
望着她良久,我苦涩一笑:“因为我一直把你当妹妹,这不是谁的女人问题,而是一种感情伤害。”更因为那个男人是我的夫君,就算仅仅是一种极淡的感情羁绊,也无法
有些事是能释然的,有些事是无法释然的。
在内心深处,我也是怪殷玉的,尽管现在下定了决心与他共渡一生,心里却总有个疙瘩在。
丽妃落水的事,终以查不实告一段落。
太后对我自然是不满的。
尽管属于包庇,并不觉得自己做错。
丽妃惠妃仗着太后撑腰,在后宫中肆无忌惮的跋扈,行为该得到些教训,也幸好丽妃没出什么事来,若不然,也是不能这般做的。
当接了清儿入宫后,我与清儿说了一夜的话。
正如董子卿所说那般,二人心心相许。
因此,时不时的我会带清儿上御花园,只因殷玉常带臣子去御花园赏花,因此当董子卿出宫时二人就能碰上。
这不,望着亭中俩俩相望,含情脉脉的二人,就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个多余的。
我一声轻咳,二人才仿觉我存在,相继脸红的低下头。
哎,这二人,面皮怎都这般的薄。
“过些日子,我会让皇上下旨赐婚。”我笑说。
董子卿自然是欣喜万分,下跪磕头:“臣谢娘娘成全。”
清儿脸上的红霞更甚,细如蚊音:“清儿谢姐姐赐婚。”
“你们再坐会吧,我就不在这碍眼了。”带着笑声打趣。
“姐?”清儿已羞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董子卿纳纳了半响,又拼出一句:“谢娘娘。”
这回,我身边的几名随侍丫头都轻笑了出来。
出了御花园,我又转身去看亭中相谈的二人,一个翩翩美少年,一个如花少女,虽隔了很远,然二人的情意却依然能让人感觉出来。
此刻,我竟有些羡慕这份感情的纯粹,也在心里深深的祝福着妹妹能有一个美好幸福的未来。
这一夜,殷玉并没有来锦华宫,而是去了惠妃那,事实上,他已有十来天未走进我这里了。
妹妹的事只好过些日子再说。
夜色很唯美。
倚在窗上望着无穷的星空,不由得产生许些孤独之感。
尽量不去想一些能波动思绪的事。
有时多想也只徒添烦恼而已。
正当我要关上窗时,一条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影吓得我几乎尖叫,直到修长温暖的手捂住了我的嘴,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是我。”
望着眼前随肆站着的男子,夜风托起他衣袂飘舞,子夜般闪亮的眸子一眨一眨的,那样的笑容可掬,亲切近人,我却骇然后退了一步。
竟然是萧桓。
“看到我有这么让你兴奋?”他放开了我,挑高眉,满嘴的戏谑。
“你怎么会在这里?”紧张的左右张望着,这才发觉,所有站在边上的侍女虽一如先前那般站着,神情却是呆呆的。
“她们被我点了穴。”他双手抱于胸前,似笑非笑的盯着我防备的姿态。
“你?”我再次后退了一步,不料他轻轻一跃,进了内寝。
拧起眉:“你就不怕我喊人?”
“你想喊就喊吧,我会留给他们一个男人的背影。”他恶劣的抿抿嘴。
“你?你来这里做什么?”此时正是我朝与夏燕二国激烈交战之际,他这般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殷国的后宫中,且连宫中守卫也没发现。
“闲得无聊,来看看你。”他说得云淡轻风,见我眉目拧得更深,他眼中布满了好笑之意:“你该不会以为我来此是杀殷玉的吧?”
“不可能,就算你武功盖世,也是近不了殷玉身的。”帝王身边自然有保护他的人存在,可对于他的出现,我心头还是划过一丝不安。
“这么有自信?”“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相对于他的有恃无恐,我是紧张得二手心都是汗。
“说了是来看你的。”他颇为无奈的一笑:“他对你好吗?”
“这不是你该问的吧?”
他深深看我一眼,自顾自的道:“想来也不会好,那个人的心中都是他的江山,又怎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你在胡说什么?”
“是胡说吗?他有近半个月没再踏进这里了吧?”
“你怎么知道?”脱口而出后,在他越发深邃的目光下立时后悔,转而一想,心底对他的防备更深,他是怎么知道皇上已有半月未踏进锦华宫了?
他说得淡然,紧锁着我视线的光芒却是锐利的:“当初就该带了你离开。”
“我不会跟你走。”
“由得了你吗?我与燕国的军队节节胜利,殷国的河山迟早是我囊中之物,到时我若提出由你来换殷国五年的平安,你说他是保他的江山呢,还是保你呢?”
“堂堂夏国太子提出这样的一个要求,你不怕被世人耻笑吗?”我冷声道。
“你不知道我已然是夏国的君王了?”他淡然一笑。
冷冷别过脸,“是吗?不管你是太子还是帝王,你都不会这样做。”
“哦?为什么?”
“因为我只是个女子,如此而已。”在这个世上,有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帝王,也有只爱江山女子如衣的男人,萧桓属于后者。
“你低估自己对我的吸引力了。”他苦笑。
“那好,你带我走吧,当纸包不住火的那天,你的百姓只怕是要嚷着另立君王了,我想,流言蜚语对一个新君,特别是做过他国质子的新君而言,应该是很可怕的吧?”他神情未变,只目光染上许些的落寂,倏然又是呵呵一笑:“男人是不喜欢太过冷静的女人的。你要是想得到殷玉的宠爱,就要学会怎么去侍候一个男人,若不然,苦的是你自己。”
我抿紧了唇,好半响挤出一句:“不用你管。”
“我要走了。”他轻轻一叹。
当我抬头时,殿内已没有了他的身影。
烛光摇曳,烛鼎旁的宫女正揉着她的双眼,不时的打个哈欠。
眨的功夫,她们的穴就解了吗?
匆匆出殿,院中,廊上,屋顶没有任何的人影,仿佛方才萧桓的出现只是我的错觉。
这一夜,无眠至天亮。
萧桓,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殷宫的。
连着三天,雨丝不断。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吃过午饭,清儿就会上御花园与董子卿去谈天,然后再送他出宫,回来后,眉梢之间尽是小女儿的情态。
有时,她还会无缘无故的发笑,然后见到我打趣的眼神时,满脸红霞飞。
轻轻一叹,像清儿这般的情感我并没有遇到过,自然也别说女儿情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