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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

“哥,你没骗我?”雾儿腾的站起走到日曜面前,哭丧着脸问。

“骗你做什么?”

‘“哼,爹爹肯定不会同意的。”

“爹爹也没拒绝呀。”

“骗人,爹爹那么疼我,怎么可能没拒绝?”

“那柳大商人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富商,爹爹自然是……”日曜没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了我略带警告的眼神,很不服气的将嘴撇在一边,倒也止了嘴。

“自然是什么,你说啊。”雾儿急问。

“雾儿,日曜逗你玩呢。爹爹那般疼爱你,当然会为你寻觅一个好人家,来,到姐身边坐下,咱们好好说说话。”我笑道,心中忧忡起来,柳大商人?是京城首富柳如南吗?他不止是有名的富商,传言,他还勾结黑道做着黑心的生意,爹爹若是攀上这样的亲家,益处不言而明,听雾儿的话,他的儿子竟当街调戏雾儿,以雾儿的容貌,是极有可能被他看上的,一担前来提亲,爹爹必然答应。

“我们好不容易进宫来看姐姐,你们二人倒好,在姐姐面前吵起架来。”双儿柔声责怪着。

“谁让哥哥那样说我了?”雾儿依着我坐下,双手搂住我的胳膊撒娇:“大姐,我好想你呢,小妹她们也想你。”

“我也想她们呀。”说起几个年小的妹妹,心里突然升起强烈的思念,真的很想,很想回家去看看她们呀。

“大姐,你要一直这样病下去吗?”日曜突然对着我说了这么一句。

我怔了怔,望着弟弟目光略带讽刺神情一本正经的模样,从未见过日曜认真的一面,这会,倒有些想笑,嘴角不禁轻扬。

日曜俊美如玉的面庞闪过一丝窘迫,大声道:“问你话呢。”

“哇。”身边的雾儿怪叫一声:“哥,你怎么能用这样的态度跟姐姐说话?”

“这有什么,她早应该习惯了,不是吗?”日曜冷嗤一声。

“那是以前,现在姐姐要是皇后,一国之母呢。”

“一国之母又如何?她再病下去,就要被打入冷宫了。”日曜声音尽管冷,仍不掩饰其担忧。

“胡说,姐姐这么好,怎么可能被打入冷宫?”雾儿又要冲上去跟日曜理论。

我拉住了她,望着日曜,心里陈陈温暖,这个弟弟从小到大没少让我受气,罚也罚过,骂也骂过,本以为他心中对我多少会有些怨恨,没想到竟然也会担心我,但更让我意外的是,向来只知玩乐的弟弟竟会知道我并非真的病了,看来对于这个弟弟,我也并不是那么的了解,笑道:“大姐喜欢现在的生活,并不想改变。”

“哪怕是被打入冷宫?”日曜拧起了眉,既深又黑的眸子充满了不赞同。

“这是姐姐自己的选择。”

日曜翻翻白眼:“随你便,反正不关我的事。”

直到夜幕降临,才在依依不舍中送别双儿三人。

入夜时,又下雪了。

从窗内望去,银装素裹,天地之间尽是白茫茫一片,好干净啊。

想起日曜所说的话‘那又如何?她再病下去,就要被打入冷宫了’,冷宫?那该是多凄凉的地方,我又怎可能想去?

再怎么的爱静,也不想蹲冷宫啊。

我的性子还没有恬淡至此,生存的范围还是要有一定的度。

可一想起殷玉,他的荒唐,他的昏庸,就打从心底感到排斥和厌恶。

不能忍受与这样的人共度一生。

宁可受冷落,宁可去冷宫啊。

“小姐,暖炉。”小洛将暖手的小炉子塞到我手上,又将我身上的披裘给理了理,道:“今夜要早点睡下吗?”

“再看一会书吧。”

“那奴婢去给您烧点粥,看完书会饿的。”

“好。”

此时,宫女将烛火从鹤铜鼎上拿下,放在桌上,又将我昨天刚开始看的书摆放至桌,福了福:“娘娘,都准备好了。”

“嗯,天冷,这里不用你们侍候了,都下去吧。”

“是。”

殿门被打开,又关上。

宫女一走,整个锦华殿变得更为静谧了。

夜风从窗外吹进,这样寒冷的温度极能冻伤人。

双儿她们这会应该到家了吧?

不再看雪景,将窗关上,拿下披裘,进入屏风后换上一件深衣,又坐至镜前将发髻散开随意编了个马尾,望着镜中的自己,虽素面朝天,但精神极好,较好的面上是健康的红润色泽。

坐至桌前,拿过书就要看起来,还未翻开一页,殿门就猛然被推开,小洛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方才还平常的面色这会苍白得毫无血色:“小姐,二小姐他们在离宫的时候遇到了皇上,皇上他,皇上他说要留二小姐三小姐在宫里。”

“什么?”身子几乎是弹跳而起,没有多想,下意识就要冲门而出。

“小姐,你去做什么?”

冲至门口,望着清寒的夜色,怔忡好半响,又转身问小洛:“你方才说什么?”

“二小姐他们在离宫的时候遇到了皇上,皇上他,皇上他说要留二小姐三小姐在宫里。”

这,这个昏君,竟然,竟然……双手握拳,紧咬下唇:“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一柱香的时间了。”

“日曜呢,他去哪了?”

“大公子跑来跟奴婢说了这事,又说,”小洛咬咬下唇,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说啊,这个时候你在犹豫什么?”我重声道。

“大公子说,‘反正大姐不受宠,爹爹迟早还是要送一个妹妹进宫的,我先回去了,明天等圣旨,看来,华家要出一个皇后,二名贵妃了’。”

我气得几乎晕厥,扶住门框才稳住了身子。

“小姐,现在怎么办呢?”

“我要去找皇上,皇上现在在哪?”

“大公子说,在和乐殿。”

小洛一说完,我步入了夜色中。

“小姐,等等我。”小洛将披裘从屏风上拿过,慌忙追出来。

我要静一静,慌乱的心必须静下来才行,但脚步却是越来越快。

殷玉定是看上了妹妹们的美儿,绝不能让那个昏君糟蹋了双儿和雾儿,双儿已经有了好人家,她应该幸福的生活,雾儿活泼好动,等待她的未来应该是光明的,怎可以与这个昏君扯在一起。

“小姐,你只穿了件深衣,快把披裘穿上吧。”边走,小洛边为我穿上披裘。

“小洛,”止了步,盯望着地上的厚厚积雪,字字如咬:“你去将柜中第三格内的盒子拿来,快去。”

“盒子?是,奴婢这就去。”小洛匆匆离开。

银色的月光和白色的积雪,将整个黑夜亮同白昼。

往日看着庄圣的皇宫,在清冷的月调之下,呈现出一片阴柔之色。

急步往和乐殿走去,恨不能立马将双儿雾儿从殷玉面前拉回来。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在走过一处圆门时,没料到竟碰上了计采宾和计采人二姐妹,她们手拉着手在缓慢的散步,一见到我,忙上前来施礼。

雪光之下,计采嫔穿得极为素雅,犹如旷谷中的百合花,计采人的穿着则是朴实一些,却也清新自然。

我朝她们点点头,算是回应,虽显得冷淡,但这个时候又怎装得出平常柔弱的模样,越过她们就要离开。

哪知计采人,也就是计落雪突然走了上来,施礼,声音透着关怀:“这般深夜,皇后娘娘是去哪儿?”她的目光落在我的马尾辩和披裘内素淡的深衣上。

我没有回应,这会根本就不想与人多说什么,时间对我而言是珍贵的,但依然朝她淡淡的笑了笑,才迅速的离开。

‘和乐殿’位于‘玉华池’和皇帝批折子休息寝宫‘清宁殿’之间,中间又隔着一个‘庆春园’,与‘锦华宫’有着一段距离。

我走得飞快,为了不再遇到外人,选择小径而去,在出了‘庆春园’时,已气喘吁吁,双脚酸疼不已。

‘和乐殿’外灯火能明,那执灯的十几名宫人正是皇帝的贴身人。

胸中怒火早已翻腾,这该死的昏君。

“大姐。”冷不防,日曜的声音在一侧响起。

鄂然转目,日曜几个大步从树荫下走到我面前。

冷望他一眼,我没有理睬,依然朝着‘和乐殿’走去。

“大姐,是我特意将双儿和雾儿引到皇上面前的。”日曜声音低沉。

“什么?”猛然转身,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什么?”

“大姐不该这般过日子,不能只图自己快乐。”日曜神情没有半分歉疚,如玉俊脸褪下了往日的轻随变得沉稳:“爹爹知道大姐不受宠,已然打算将双儿送入宫中。”

“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老将军并没有打胜仗,而是病倒了,君子堂虽是武将,可从未上过战场杀敌,在朝中没有地位,根本就无足轻重,爹就打算让双儿代替你进宫。而那柳大商人的儿子,是个无耻之徒,寻花问柳不说,仗着自家有钱,处处为非作歹,声名狼藉。既如此,还不由我推她们一把,送她们送到皇上面前,可姐姐若受皇上的宠爱,双儿和雾儿的命运就不会如此。”

“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是假,姐姐心里不该比我更清楚吗?五年前,姐姐端着果点去书房给爹时,我也刚好经过,听到了爹所说的话,他要他的子女助他成人脉,真是一个好父亲啊。”

望着日曜极力保持平淡的面容,只觉眼眶有些酸涩,昂头别过脸,拧眉忍下伤痛,不让它流露。

“我知道大姐不喜欢皇上,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的,可我们只有大姐一个人可以依靠。娘虽生了我,从小却是大姐管教我,对我晓之以理,为什么大姐不能对皇上晓之以理呢,只要大姐肯管,皇上就会成为大姐心目中的夫君。”

对殷玉晓之以理,去管他?呵,不,我要的夫君是一个能疼我,能宠我,能包容我的人,而不是我去疼他,去宠他,去包容他,这不是悖了常理吗?不是我要的。

这样的心思自然无法对日曜讲,只能闭目不语,心里沉重。

“以姐姐的智慧,是一定能做到的。弟弟言尽于此,先回去了。”日曜的脚步声音渐行渐远。

张开眼,望着头顶更显冷清的月圆,对日曜所说我没有任何时间的思考,或者说他没留给我任何的退路,事已至此,唯有前进,咬牙朝‘清宁殿’快步走去。

“皇后娘娘请止步。”刚走进‘清宁殿’,就被宫人拦住。

“让开。”冷冷一喝。

宫人怔了怔,陪笑说:“皇上有旨,今晚不见任何人。”

“本宫要见皇上,今天一定要见到。”

“这,”宫人面露难色:“皇后娘娘就别为难奴才了。”

冷望了他一眼,直接闯殿。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都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拦住皇后娘娘。”宫人一声吆喝,十几时宫人顿时朝我追来。

很快,那些宫人又拦在了我面前,脸上虽陪着笑,行动上却没半丝的敬意。

“皇后娘娘这是做什么呢,快快请回吧,要是惹皇上生气了可不好。”

“你就是内务府总管钱福吧?”望着这张满是褶皱的老脸,那满是势利的目光不由得让我的眉拧得更深。

“皇后娘娘真是好记性,正是老奴。”钱福嘿嘿笑着,阿谀奉承的笑容。

“总管位置你干了几年了?”

“回娘娘,二十年了。”

“很好,你信不信我能在一天之内将你从这个位置拉下?”我的声音平淡肃然,表情也说不上严厉,只字字沉静有力,让人无法无视。

“娘娘真爱开玩笑。”

“开玩笑?总管该不会忘了本宫的父亲是谁吧?就算本宫不受皇上的宠,要调动内务府总管位置,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钱福目光一动,不慌也不忙,态度却来了个大转变:“瞧娘娘说的,老奴的意思是让娘娘稍等一等,让奴才去通报一下,老奴也是为娘娘着想啊,要是娘娘这般冲进去,日后和皇上的关系岂不难处了吗?”

“不用了。”正说着,内殿传来一声惊呼,正是双儿的声音。紧接着雾儿的声音也响起:“昏君,放开我姐姐。”

再也沉不住气,推开众宫人就冲了进去。

内殿极为昏暗,只留角落二盏白烛。

一地的凌乱,那些破碎的衣裳正是双儿和雾儿二人的,还有御用的明黄服。

心一点点下沉,我来得太迟了吗?不,若真如此,若真如此,我绝不会饶了那昏君的。

‘啪――啪――’

从寝殿传来几声响声。

揪着心,一步步朝殿内走去,每走一步,心就颤一分。

‘啪啪――’声又响了三下。

望着虚掩着的寝殿门,使出全身力气推开它。

殿内灯火通明。

一地的碎衣,东西更是丢得乱七八糟。

眼前的景像让我目瞪口呆,悬着的心却落下了。

“让你欺负,让你欺负,昏君。”这是雾儿气愤愤的声音。

殷玉被裹在一块明黄纱帐里面,嘴里又被塞了布,捂着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