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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就知道六皇子也参加的预谋,却从未想过一定要逼死他,毕竟最该死的是二皇子木池和平德皇后。

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有自己所守护的,我的太子哥哥,我的父皇!

对不起……

对不起……

无数声对不起之后,她才缓缓抬起头,慢慢睁开双眸,迎入眼帘的是木寒的尸体。良久,她回过神来,目光移到被明月军包围得水泄不通的龙乾宫门口,两米高的石台上,木池和他的死士持剑夹着太子木栩太子妃染雪站在那。

纳兰珏一愣,心知木池是要绝地之中最后一搏,而他的筹码是她的亲兄嫂,这个丑陋的皇室家族,终究把这淡漠的亲情变成了一次可悲的交易。

此时,她抓住缰绳骑马淹没在了军队里面,片刻之后,竟然持着明月剑拉着平德皇后走到龙乾宫门前,面色冷漠。

荆后宫中兵力本就不多,明月带军围救皇城时,必先拿下后宫。所以抓来平德皇后也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

“母后!”

木池见状,立即色变。他今日的错,都是纳兰珏一步步设计出来的,从第一次在缋安的街道上遇见纳兰珏,就注定她就是自己的克星,他好悔,让她安然的回来了,然而这时候后悔已没有任何意义!

“明月公主,你用刀指着本宫可是大不敬之罪,你以为你能将荆国一手遮天了吗?奘山上有南阳的十万大军,随时可以以你谋杀皇上的罪名冲进缋安!”

纳兰珏咬紧牙齿,离皇后那么近,她感觉到自己仇恨的愤怒可以随时将手中的女人燃尽,可是她却不能!

“平德皇后你当年皇庙纵火,调换苏皇后,致使苏皇后在异国八年遗憾而死,你勾结王御医、?麽麽给当时幼小的太子殿下下毒,导致他病魔缠身,并屡次派人刺杀他,这些哪一条又不是死罪?”

纳兰珏从进宫的第一天起,就开始查所有的阴谋,她怀疑?麽麽的原因是她听闻当年皇庙大火中,苏皇后所有宫俾都死于其中,而?麽麽入宫的时间看来,比苏皇后出事之前还要早,显然在这之前她并不只伺候过苏皇后,那么她真正的主子必定另有其人,能长时间给太子下毒的人必定是她无疑。

那夜?麽麽的失踪也是她一手做的,并用毒逼出了那老奴这些年所有与皇后的勾当。

知道这一切之后,她就暗自发誓要除掉皇后,所以她每次给皇后请安时都会给她下毒,久而久之皇后噩梦不断,多年蓄谋的反叛就在北疆告急之时迫不及待的进行了。

这里,她冷笑了一声,北疆的进攻又何尝不是与皇后有干系?皇后多年与北疆皇室有密切的勾当,若不是那个焉王,她早就死在雪国了!

皇后早已面如死灰,落入她的手里,她几乎每个夜晚都在重复着这样的噩梦,如果不是这样,以她的心智怎会因为那张脸而掉入陷阱?

“纳兰木池,你放了太子哥哥,我可以放你皇后一条生路,否则,我手中的明月剑必定要替我母妃讨回一条公道!”

木池闻声,讥笑一声道:

“妖孽,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谈条件,本王手中可有两个人!”说完,他的侍卫夹着染雪向前走了一步。

纳兰珏惊色,染雪的脖子已被对方用刀参出鲜血,面露恐色,她明白,此时的纳兰木池便是困兽之斗,会抓住最后的筹码不惜一切。

“给他们让道!”

纳兰珏大声喊道,她身后的明月军立刻让出一条通往宫外的道路,木池和他的死士接近五百人夹着太子和太子妃一路走到缋安东门外。

木池用太子木栩换平德皇后,太子殿下才得以脱险,不过太子妃被当做人质掠出了城。

夜色苍茫,杀意犹存。

纳兰珏带人一直追到城外,两方人马又一次在东城门外厮杀起来,皇后和染雪在厮杀中都受了伤,木池恼气一起,举起剑就向染雪刺去。

千钧一发之时,一道黑影飞出,击石一出救下染雪。

“我就知道,你一直就没离开……”

夜色中的东城门外,染雪虚弱的声音在厮杀过后,带过一丝忧伤,黑影男子发丝如缕,没过了他的脸颊。

“雪儿……”

这个时候木栩冲上前去,将血泊中的染雪抱在怀中,这一夜,对他们而言都过得好长好长。

苍穹直立在那里,看到染雪受伤就像失了魂一样,然而抱着她的男子却不是自己。

尽管早就强迫自己学着去麻木,可这样的画面对于他来说就像万箭穿心一般,原来,心还是会痛!

“苍穹……”

纳兰珏惊叫一声,眼睁睁的看着有人将长枪刺进他的胸膛。

混乱中,纳兰木池人已不见了,而平德皇后却自己留了下来。

那夜过后,纳兰珏告诉染雪苍穹死了,以后是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知道二皇子逃离的方向后,纳兰珏派守城副将杨怀志带三百守城兵通知停驻在奘山的黎亲王长子,按照最初他们预谋的计划,邀请黎亲王进宫共谋大事!

黎渊无所顾及,只带了五百精兵就贸然进城,被当即拿下。

次日,缋安关起城门,谁也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变故,黎渊身陷缋安后,奘山上领军的人自然变成了黎亲王次子黎清,听到这个消息纳兰珏本能的一愣,原以为这一生都与他不可能再见,冥冥之中却注定他们的立场始终是对立的。

纳兰珏取出她收藏起来的那把剑,那是当日黎清在幽兰山上教她习剑时,命人用稀有的金属打造而成,剑身轻巧却锋利无比。

一夜的阴谋过后,纳兰珏还穿着那身带血的白袍清立在龙乾宫外,视线在午后的阳光里眺望到很远的南方,显然,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为我梳妆!”

侍女听了吩咐,很快拿来干净的衣服为她换上,那是一件粉色刺绣绸衣,上面绣着精致的黄色小花,一朵朵绣得鲜艳逼真,给纳兰珏略带倦容的脸增加几分生气。

“公主,今日梳什么发髻?”

为她梳头的丫鬟小声问道,纳兰珏坐在铜镜前,淡漠的望着镜中那个女子,良久。

“简单绾上去便好!”

“是!”

她的发髻除了一些必要的场合外,都梳得很简单,像个普通人家的女子,却注定过不了普通人家的生活。

丫鬟熟练将她两侧的发缕绾到头顶,编织成一个十字型,然后插上一枚别致的蝴蝶簪,纳兰珏透过铜镜看到那枚簪子,突然想起,那枚芸怡送的玉兰簪子好久都没带了。

“公主,好了!”

许是她拥有天生就如雪一般的肌肤,再简单的装束在她身上都会透出与常人与众不同的气质,为她梳妆的宫女都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皇上已安全的回到了皇宫,后宫中的惊恐还未平定下来,接着还有许多事都要由他全书处理,纳兰珏向皇上请旨去奘山求合,并承诺自己有十足的把握,皇上对纳兰珏的能力已没有任何怀疑,又是形势所逼,就准了。

她只带了精兵一百,从南门出城直奔奘山,傍晚时分就才赶到。

近夏的夜幕总是来得特别迟,荆国的夏季同宪国相比雨季少,几乎年年都有干旱,这一年的春季也只下过一次时不长的小雨,相比往年,旱灾会更严重。

驻扎在奘山下的南阳兵营,前往的路都是挨着群山的山道,这里的地形是荆国国内少有的山丘地带,也是最好作掩护和埋伏的地方,奘山群山旁便是惟江,纳兰珏之所以知道这条江的原因,是因为这江水往东流,这条江的下游国便是宪国。

纳兰珏的人先观察了周围的地形,再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扎营,最后她只身一人骑马到了南阳兵营外。

月光淡淡,山间微凉。

她看见视野里能望到的山间下,数不尽的营火,这样放远着看去,似乎比那天上的繁星还要多,这便是她与父皇这许多日来一直忌惮的南阳军!

营地门外放哨的士兵很远就望见一个女子骑在马上,面纱遮脸,急忙冲上前去拦阻下来。

夜都快深了,这险要的山岭中竟然出现一个奇怪的女子,好似山间一抹幽魂一般,见到的士兵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

过来阻拦她的一队士兵重重将她包围在其中,纷纷探出头头,想看清面纱下遮住的那张脸。

“我要见你们二公子!”

纳兰珏的声音很平静,这样更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是何人?二公子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说话的人是个手持长枪哨兵,脸上略带不肖,声音也很轻蔑,而其他人照常用之前的目光打量着纳兰珏。按照常理来讲,长公子到缋安以有一天一夜,到现在都毫无消息,此时军中应早有防范才是。又如果黎亲王知道自己的长子已被抓为质,那么纳兰珏此时的身份到这里来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所以,她只是在赌。

赌那个男子对她到底有多少情!

“这位军爷,请将此剑带给二公子,他见过之后自然会见我!”

那哨兵听了正思考着她说的话,旁边另一个士兵又小声在他侧耳细说了些什么,他才接过纳兰珏手里的剑,转身往营地里跑去。

片刻功夫,那哨兵就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请纳兰珏进去,态度瞬间转变了许多。她翻身下马,将脸上的面纱随手整理了一下,跟着领路的士兵往军营里走,营地内有专属于军人的气息,这种味道她幼时经常在锦缇身上闻到。

走过了多少座帐篷,连她自己都数不清了。

小兵带着她走到主帐前便停下了脚步,纳兰珏向他微微点点头,自己走了进去。

明帐内,等待她的男子一身银色战甲,星目如初,散发着逼人的气息。

他第一眼看见纳兰珏从帐门外进来,目光便一亮,尽管她带着面罩,他却就那一眼便认出来她就是纳兰珏。看到那剑时他就知道是她,却还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真的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年里,他一直以为她在宪国。

“清……”

纳兰珏将面罩全取下来,带着淡淡的笑容,嘴角微微牵起,营帐中的烛光映照在她那张脸上,散发着一层金黄色光芒的影子。

黎清的表情刹那间呆滞在那里,她的每一个表情依旧牵动着他的情绪。其实那段对她的感情在这一年里早就化作一段美好的记忆深埋在他心里,直到此时再见她,便将一年前就种下的情丝又一次萌芽了。

“很惊讶在这里见到我吗?”

黎清的神情从他习惯的冷峻逐渐变得凝重,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眉头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纳兰珏将笑容渐渐收拢,继续问道:

“还记得去年秋时荆帝新封的明月公主吗?”

黎清的神情变得更加凝重,似乎已猜出了大概。

“就是你吗?”

纳兰珏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你当时真的骗过了我,让我相信了你!”

黎清夜同样带着苦笑,却有些嘲讽他自己的意思。

“你不是也骗了我吗?”

黎清凝视着她那双平静得看不见任何杂质的眼睛,神情里浮出一丝忧伤。

“可那时你就没信任过我,不是吗?”

纳兰珏又是苦涩的一笑,他说的话倒真是把她问住了。

纳兰珏啊纳兰珏,你何时信任过他,从一开始,他冒死将她从死亡边缘救回来的两次,她都没有信任过他,甚至现在,也是因为要利用他才出现在这里。

所以就算他责怪自己,她也只会沉默。

“你为什么不说话?”

见她将头低下去,烛光将她长长的睫毛映照在脸颊之上,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为什么不说话?”黎清向她走进,两人之间的距离可以清楚听到对方的呼吸声,纳兰珏始终低着头。

“对不起,清……我欠你的……”

话没说话,黎清已将她拥入怀中,还是那么熟悉的味道。却一直带着彷徨,连此刻抱她在怀里似乎都会随时蒸发掉一般。

纳兰珏静静的,任由他抱着。

心却仿若掉进了深渊,对于黎清,她的感情不是爱,她从来时就一直明白这个道理,可她却不忍心去伤害他。

许久,她感觉到身子都麻木了,呆滞着一张脸,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

“你不问我为何而来吗?”

这是黎清在见到她来一直不敢想象的问题,他曾经最怕的就是她与荆国皇族有任何牵连。然而,当他猜到她的身份时他也同样接受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这次来见他,是来做说客的!

“你为什么要是他的女儿……为什么要是他的女儿……”

他喃喃自语,抱她抱得更紧了。

她是明月,那么他大哥黎渊身陷缋安已成必然,她等待的是他抉择,一个对于他来说很为难却必须面对的抉择。

他的身后是庞大的黎世家族,他的父亲黎亲王多年以来一直都是皇室的肉中刺。他们的立场,不仅仅只是一个平德皇后和池王的关系,其中几乎还牵扯着雪国皇族和宪国。

作为在父亲心中期望颇高的他如果选择以前的立场,那么纳兰珏注定会恨他一辈子吧!

“容我想一个晚上好吗?”

他轻轻放开她,视线故意避开不看她的脸,害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更不会放她走,自私的将她留在身边。

人说男儿志在四方,他怎能因为这儿女私情将整个家族抛入这更深漩涡,他一向冷酷无情,对眼前这个叫作纳兰珏的女子,他已有太多列外!

纳兰珏静静地走出营帐,揣测着黎清的想法,也许真的是她想得太简单,退兵毕竟不是黎清一个人能抉择的,他的身后还有一个黎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