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坐凤椅之上,我未开口说话,倒是她,经久不入我这里,没有显得生疏,反而更为随意与直接,“娘娘似乎有些困惑,文溪今日前来,有些话要说与娘娘。”
我纳闷一声,瞧她,“什么话?”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颜妃失了孩子,终究是个伤心人,她的话,娘娘其实可以一信。”池文溪并不看我,只低着头,说着,似乎话是说与了她自己。
“池妹妹很偏袒颜妃?”我回了一句。
“不是偏袒,而是不论是谁加害,孩子即便未出娘胎也一样是娘亲的心头肉。娘娘母仪天下,想必能体会那种痛……”
“不好了,娘娘……”望梅仓促的冲进殿内,池文溪的话也停在了半‘路’之上。
我累得有些不想说话,看着望梅,听她说着,“二夫人惊了胎气,怕是凶多吉少了呀!”
“什么?!萧道衡呢?”池文溪比我更快速的拉起望梅细细问着,“怎么会惊了胎气?不是说了不许张扬么?不许告知二夫人么?”
我斜眼看着池文溪,她为春儿做了什么?
“回…回小仪小主,是萧夫人…萧夫人大意,与侍女谈及,凑巧被二夫人听到,所以…所以…”望梅战战兢兢地,一句话打了多少磕绊才说了出来。
“凑巧,好一个凑巧,早前怎么不凑巧,偏偏萧大人出事了她就凑巧说漏了嘴。”池文溪有些愤怒的过了头,眉眼瞪得比平日里大了许多,“娘娘,你赶快下懿旨,派太医去救治二夫人。还有,请您速去天牢,阻止萧大人自戕吧娘娘。”
太医是一定要派去的,孩子还未足月,春儿可是如何是好呢?萧道衡自戕是什么说辞,乱七八糟的事情。
“望梅,传本宫懿旨,调冯庆去萧府,本宫要他力保二夫人母子平安。”
“是,奴婢这就去。”
池文溪颓然而坐,这是我第一次见她这般不淡定,“此刻的妹妹,本宫从未见过。”我的话说的很直接。
她点了点头,“文溪鲁莽了,让娘娘笑话。”
“不。你知道,本宫不是这个意思,本宫想知道,萧大人为何自戕?”我没有理由相信萧道衡会想到自戕。
“娘娘出入馆禄宫不过一个时辰,可惜没有人敢告诉娘娘,良妃带人抄了哲喜殿,发现了襄嫔与萧道衡有染的证据。皇上已经下旨夺了襄嫔封号,降位更衣,关到了心初宫,至于萧道衡,天牢里他已经求死过两次了。
文溪不才,要狱卒拼死拦下,娘娘,只有您,才能让他安心不再胡闹。而且,只有颜妃出头,皇上才会洗去襄嫔暗害龙裔的嫌疑,至于私情,皇上信了,娘娘还不想着让皇上再怀疑么?毕竟,娘娘在意的,只有二夫人,那么适时的帮助襄嫔,一举两得,娘娘可以思忖思忖文溪的话,看可行不可行?”
脑海里,划过颜妃的条件与她的允诺。姐姐,怎么会去查抄哲喜殿,不是说我要考虑么?真是的。
池文溪的话有些道理吧,此时,能帮助我的,真是只有颜妃了。只有她去向沂徵陈清,襄嫔才会洗刷暗害龙裔的罪名。可是那查出的证据呢?
“妹妹可知,在哲喜殿,查出了什么么?”我急忙问道。
池文溪脸上瞬时沁满惭愧,“似乎说是一张药方,具体写了些什么,文溪没有探得。”
药方?
池文溪起身,躬身对我屈膝行了一礼,我收回思绪,看她想要做什么。
“文溪叨扰娘娘久了,还是先行回宫。娘娘也该去颜妃娘娘处了。”她竟是要跪安离宫。
我张张口,在琢磨说什么,她却仿佛能看透我的心思般,补了一句,“染昕公主很可爱,颜妃娘娘必定喜欢。”
“娘娘,嫔妾告退。”
我目视她背影离开,直到消失于眼前。心中暗暗叹气,好在,她与我交心,不然,这样聪慧的女子,我自认不如。
抱着萍染,我堂而皇之的坐着凤辇,一日内,再一次踏入馆禄宫,我的理由,说到内廷所有宫所都是无可挑剔的:颜妃失了孩子,本宫带萍染承欢膝下,了却颜妃失子之痛。
好一个池文溪,聪明!
馆禄宫中,颜妃已经穿衣起身。我的到来,她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看到我时屈膝一下,算是行了她的礼,而后,淡然道,“皇后想通了。”
“颜母妃!”身后的萍染哪里知道大人们的心思,扑到颜妃怀中,粘着她嘟囔着,“颜母妃想染儿了么?染儿想颜母妃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拉起萍染,还是如何。索性就任由颜妃抱起萍染,与她说话。
“颜母妃也想染儿了,染儿该叫姨母才对。”颜妃似乎忘记了身旁的我与一应宫人,只逗着萍染,认真与慈爱,与往日的她有着天壤之别,依稀间让我看到了小时候她每每那般护我于身后的倩影。
萍染在她怀中‘咯咯’笑着,书倩带着宫人悄然而退,我看着她们,渐渐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姐姐--”我失声而言。
话出口,我有点怀疑自己的双耳,这声姐姐,也让我头脑清醒了些。颜妃怔了神,也不过一瞬,她隐去了眸子里的泪水,放下萍染,转身,背对我道,“本宫担不起。”
我心下讥笑,你的确担不起。眼泪也不过是你掩饰自己罪孽的论证罢了。
“染儿,去找萍贞姐姐玩吧。”颜妃复又回身,低下头,指着偏殿,笑对萍染。那笑,依然有着倾国倾城的绝美,怪不得,萍染这个臭美的丫头,那般喜欢她。
“皇后带公主来,是想通了,皇后同样也聪明了,知道要公主掩饰自己的目的了。”目送萍染拐到偏殿,被乳母拉走,颜妃先我一步,开口道。
我脸上一热,涌上几许惭愧。若不是池文溪,我哪里想得到,愚蠢的自己。
我的无言,激起颜妃一阵冷笑,“本宫进宫,不过是在下一盘棋,这般棋输赢,本宫心中有数,本宫如今要做的,变是让这盘棋更加精彩而已。”
我听不懂她的意思。
“皇后放心,本宫曾经说的办到了。那么,今时今日,本宫依旧如初,说到便一定会做到。”颜妃承诺,掷地有声。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眼眸中迸发出的坚定不像是伪装。
姐姐,茗儿只这一次,对不住你了。茗儿向你保证,只要事情平息,茗儿会择机要皇上恢复你协理六宫的权利,一定会!
“好!本宫会下懿旨,将襄嫔之事全权交予你。也会向皇上进言,免去良妃协理六宫权利。只愿你别太过分就好。”知道她与姐姐的嫌隙,可如今,我无法选择了。
“好。”颜妃只简短一个字,却莫名让我心安了。
‘吱呀--’推门声,颜妃叱道,“本宫与皇后说话,私自擅闯你该当何罪?”严厉至极。
书倩颤着身子,她依旧这么害怕自己的主子。
我不忍,便开口道,“有何事?”
见我问到,书倩却是看看她主子,踟蹰了好一会才说道,“萧府,二夫人…殁了。”
“春儿--”我大叫一声,‘噗--’的一口鲜血毫无预料的从胸腔直达口中喷涌而出。
“娘娘,传太医么?”
“不用,抬皇后去榻上。”
此刻的我,谢谢颜妃没有请太医前来。躺在榻上,我久久不能平息心气,颜妃唤了问竹去萧府细细询问。
问竹回来时,宫门都是上钥时分了。踏进寝殿门口,问竹耷拉着脑袋,颜妃坐在榻旁的短榻上,歪身。与我一同等待问竹的消息。
“娘娘,二夫人难产。冯大人赶到时,二夫人已然晕厥,半个时辰后,二夫人诞下一名小公子后再未醒来。”问竹说完,哭了起来。
我紧紧抿着嘴,手中的凤帕已经被攥出死死的折痕。
“二夫人留下一句话,托人说是说予萧大人。”问竹安抚好自己的心绪,又是强忍着啜泣说道。
“什么话?”颜妃问道。
“踏遍群山…万水,不期与君同遇,白头将首…白头将首终成憾,从此萧郎…是路人。”
“春儿--”问竹的话落地,我禁不住又是一声痛喊。
若不是我答应袁秋嫒,你也不会今日枉死。那日,我怎么能大意,不过袁氏一求,你亦请求,就答应了呢?我真蠢。
“本宫要始作俑者血债血偿!”捏着锦被,我咬着牙,狠狠说道。
身边,自然是颜妃的冷哼,“良妃此举,果然精妙,本宫都自叹不如。”
我无心计较得失,随她喜欢。
“皇后需要静修,着人将凤膳移到馆禄宫,去将太医院太医给本宫悉数传来,皇后要有个三长两短,本宫要你们陪葬!”
颜妃傲然而立,在我失去神智前,我只记得她bi视宫人的姿态,只听到了如斯的交待。
“庆宣郡主殁了,朕也十分悲痛。可是,你也要珍惜自己的身子,现下天气越来越凉了,急火攻心,对身子损伤是极大了。”睁开眼,寝殿内已是灯火通明。沂徵耸着眉头,不悦的瞧着我,神情间亦是有些焦急。
“皇上,皇后娘娘需要好好休息,冷宫bi陋,还是让臣妾先随您去心初宫赦出薛氏吧。”颜妃清脆的声音从榻侧传来。
我动动身子,看向她。怎么这么会功夫便是唬得沂徵变了主意,还要赦了薛碧水呢?
她见我瞧她,故意移开了目光,只定睛看着沂徵。
我欲开口询问,沂徵压下身子,kao近我道,“在这好好躺着,想吃什么就叫宫人们去打理。馆禄宫的奴才也是极伶俐的。”
我点点头。
“朕误会了薛氏,身为帝王,朕要负起这个责任。”沂徵为我掖了掖被角,又在我额头‘啵’一记,才放开我双臂,起身,“睡吧,朕去去就回。”
我红了脸,想着这到底是颜妃宫中。沂徵回身后,我故意看颜妃的脸色,毕竟沂徵也是她的夫。但是,她脸上却没有任何的不悦与难过,仿佛面前男子对旁人的温情是没有发生一般。
虽然知道,她或许与襄王有情。但不想,她对沂徵,是如此淡然。说穿了,她装给我看的可能也是有的。
颜妃到底是与沂徵一起携手离开。我闭上眼睛,头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故意不让自己去想一些事情,好的也好,坏的也罢,都随人与事情本身去吧。
襄嫔被赦出,依旧搬回了长仁宫,安住哲喜殿。因着襄嫔与萧道衡所谓有染一事早先惊动了静养的成毓太妃。是而太妃遣了孚英姑姑亲来泺媛宫请我前去回话。
“姑姑请先回,本宫随后便到。”我温声而对。孚英姑姑是宫中的老人了,又是太妃的陪嫁侍女,在宫中的地位其实是很高的,但凡我身为皇后,也不能用对待寻常宫人的态度对待她。
孚英姑姑颔首,而后躬身先行回了长乐宫。
我略略让问竹妆扮了些,乘上凤辇,紧接着过去。
慈安殿依然如旧,想着立后前太妃说的那些话,心里也有些嫌隙。到底太妃是真心待我还是……?
问竹打起殿门处的珠帘,我碎步上前,小走几下,跪地行了大礼,“臣妾给太妃请安,愿太妃长乐无极。”
天渐渐凉了,这么跪着,还是感觉的到冷气从膝盖处时不时地钻入。太妃没有让起身,我自是不敢妄动。低着头,等待。
良久,闻得太妃长叹一声,“去扶皇后起来。”
我犹自低着头,再拜,“谢太妃。”然后,等待孚英姑姑来扶。
暗绿色攒花缎面刺莲纹绣鞋踏在眼前,我下意识地顺着鞋身往上望去,一身绿色宫服,发髻高高耸起,步摇摇曳生姿。我有些愣住,却也莞尔一笑,“姐姐也在。”
“今儿来给太妃请安,巧了太妃遣了姑姑去请皇后,臣妾便多待了片刻。”人前,姐姐礼数周全,绝不会失礼半分。
“坐吧。”太妃示意我与姐姐安坐。
“有几日不来给太妃问安了,臣妾倒是惭愧。”坐下,我说道。
太妃笑笑,神情不以为然,“宫中事多,你忙也是好的。怎么良妃好好的,失了协理六宫的权利,这样一来,你连个帮手都没有了。”
我一时语塞,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才笑道,“左右有颜妃帮衬。萍澜如今身体还是虚弱,想来皇上是担心这些才不让姐姐cao劳了吧。”
我不知道沂徵为何销了姐姐协理六宫的权利,我还没有去求他,便知姐姐已被夺了权利。说不清楚是不是颜妃。
想到此,有点心虚开了。低着头,也不大敢正眼瞧主座上的太妃。
“头前,为了立后一事,哀家就觉得皇上有些过分的偏袒你,这哪里是好事。良妃一向性子沉稳,虽说平时日哀家疼你疼得多,但说到底还是让良妃委屈了。”
我缄口,说什么好呢?!
“哀家想着,给良妃晋晋位分。你说呢?”太妃突然问了我一句。
“嗯?”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哦,姐姐这妃位也有些年头了,该是动动了,只不知太妃的意思是……”
既然是太妃开了口,那我必定不能擅自做主。曾经太妃也是金口一开,我便从贵人晋到了婕妤。
太妃不苟言笑,“哀家想听听你的意思。”
“太妃厚爱臣妾了,师出无名,晋不晋位的无妨,太妃疼臣妾,臣妾记在心里了。”姐姐见此,忙是起身推辞。
“良妃你坐下,哀家既然说了,自然多少都是晋晋的。”太妃扬手,斜了姐姐一眼,而后,又是看向我,用着询问的语气,“皇后看,晋为德妃如何?”
“德,升也。目正,心正算德。儒家讲究忠、孝、仁、义、温良、恭敬、谦让是为德。”我‘咀嚼’着说话,“封给姐姐,实质名归呢,臣妾回宫后便去求皇上旨意,选一吉日册姐姐为德妃。”
适才还好我没有开口,不然,我自然是循规矩,晋位一级,姐姐才不过从一品夫人。德妃之位乃是正一品四妃了。虽为四妃之末,然贤妃早已礼佛不问内廷事,我之下,便是姐姐为众妃之首了。
“你的皇后金宝就可以了,徵儿前朝事多,内廷里你就多费心,选些贤良淑德的妃嫔侍候着,对你有益无害的。”太妃不满我要禀告沂徵,只示意我懿旨定下此事。
我有些忐忑,虽说皇后是有权利晋位嫔妃,但,正一品四妃名位颇高,近来我与沂徵也是时有摩擦误解,此时晋位,是否……
“圣上驾到--”正在我左右为难时,外头太监通传声到了耳边。
我自然高兴,忙是起身,对着走进来的沂徵便是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姐姐也是一样。
“给姨妃请安了。”沂徵对待成毓太妃,依旧万分尊敬。
“怎么有空来瞧瞧哀家了?”太妃爱怜的眼神落在沂徵身上,我一时间发现了,只有面对沂徵时,太妃的眼神才会如此慈爱。这是成肃太妃薨后,成毓太妃唯一的,也是最明显的变化。
从前,对待我们,甚是疼惜,如今,更多的,是身为长辈的严肃了。
我想着适才太妃的要求,遂是笑道,“果然太妃最疼皇上,怪不得皇上心里总挂念着太妃呢。”
太妃‘咯咯’笑道,“皇后这张嘴,尤其爱说话。”
“臣妾哪里会说话,倒是太妃只笑话臣妾。”我也继续笑着回道,说完,急忙转向沂徵,禀道,“太妃适才正与臣妾商妥,太妃有意晋良姐姐为德妃呢,臣妾想这么个大恩典还是皇上给来得好呢。”说笑间就将此事说了出去,我也算不易了。
沂徵听完我的话,浓眉却皱了起来,半晌才看向太妃说道,“这……”
太妃见沂徵瞧他,她索性看着我,不再瞧身侧的沂徵。
似乎沂徵时不愿意晋位姐姐么?
“怎么?皇上是觉得哪里不妥么?”说这话时,我用余光扫了姐姐一眼,姐姐脸上一副淡然,然,她攥在手中的锦帕已经在手指上绕了三圈她都不自知呢。
可见,姐姐推辞不过是场面话,她心里,还是乐于上位的。
六宫权是我对不住她,这一次,也算是帮帮姐姐,弥补我对她的亏欠吧。
“如今四妃之位不齐,先前最初进宫的姐妹,如今只剩下良妃,颜妃,臣妾与贤妃了。再来贤妃已是不问内廷事,宫中新人倍增,臣妾也觉得挑一两个出众的嫔位临位四妃也是好的,可以给新人小主们做个榜样呢。”
我的话说完,主座上的太妃颔首笑道,“皇后说出了哀家的心声。”
沂徵看着我,眸子里有着浓重的不解之色,我极力压制心里的不安,维持着面上得体的微笑,点点头,始终笑着。
“那好,十月十八,便晋良妃杨氏为德妃吧。”可有一段时间,沂徵才松口允了,“不过,既然是封,也晋襄嫔为荣华吧,还有颜妃,也一块儿晋了贵妃,朕前些天让她们都受委屈了。”
……
想不到,沂徵会晋位颜妃。
我起身,“臣妾遵旨。”
“臣妾谢太妃恩典,谢皇上,皇后娘娘恩典。”姐姐同时起身谢恩。
与颜妃,一日进宫,我却与姐姐处处被她奚落,临位四妃,她却又是占居四妃之首,不知姐姐心里是否有些不甘。
神情如常,我佩服姐姐的涵养,换成我,我必定会变了脸色。
颜妃,颜贵妃。多么尊贵。
十月十七,神明台打理翌日册封大典的事宜。司仪房也是一早便遣宫人来紫荨殿,询问我还有什么交待。
一日内,要册两位正一品嫔妃,在征和朝还是初次。
“一应典礼按例即可,但,贵妃的册礼要尤其庄重些,以昭显贵妃乃四妃之首。”我无聊赖撕扯着手中凤帕,这般吩咐司仪房来询的宫人。
“娘娘,你何必抬举颜妃?”司仪房宫人刚是离开,问竹紧接着变不满道。
我自然知她心有不甘,为我抱不平。便转首拉过她,拍拍她的手,笑着瞧向殿外。
十月,菊花又是这季节里的主角儿了。可惜,它的风光也不过几个月,到头来还是一样凋败,“本宫哪里是抬举她。皇上看重她,本宫犯不着与皇上过不去。再说,保不齐这宫中就有许多看她不惯的嫔妃,本宫就是要让她占尽风头…”
“然后借他人之手除之而后快?”问竹接下我的话,问道。
我尝试着去深吸一口气,才重重点了点头。
“娘娘睿智!”
不是睿智,只是宫中时日久了,慢慢总会知道借刀杀人的好处。
我故意在问竹腰侧戳了她一记,嘱咐她道,“是颜贵妃,不是颜妃了。”
无心之失,有心人听来,不知又会生出多少事端,万万大意不得。
问竹吐吐舌头,红了脸对我一笑。
十月十八,辰时。
神明台响起了二十八声礼炮声。我与沂徵均着朝服,威严坐于高台中央主位上,俯视跪于五步外地上的三名盛装嫔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