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啊,我的弟弟。”
来人大约十八九岁,和贺宁的相貌有着几分相像,正是他的亲兄弟贺觉。
看到贺觉,贺宁的表情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便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眉毛不禁微微一皱,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对于这副身体残留的记忆中,除了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妹,他与自己的家人关系一直不好,特别是这贺觉。
因为仗着自己是哥哥,再加上贺宁身份是庶子的原因,贺觉小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欺负贺宁,甚至给幼时的贺宁心中留下了极为沉重的阴影。
不过如今此贺宁已非彼贺宁,随着实力的越发强大,曾经贺觉留给贺宁的阴影已经越发的小了,甚至已经丝毫不见踪影了。
因此看着贺觉,贺宁眉毛一挑,随即轻笑道:“原来是贺觉二哥啊,真巧,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见你。
自从二哥你加入沧澜剑派以来,是好久不见了。”
看着一副谈笑风生,淡定自若的贺宁,贺觉虽然面上表情不变,但是眼中却闪过了一丝诧异。
他与这个‘弟弟’可是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可谓是这个世上最了解贺宁的人,哪怕就是他们的父亲贺平章都没有他对贺宁这么了解。
在贺觉的印象中,贺宁一直就是一个懦弱胆怯,胆小怕事的庶家子,这也是他为什么爱欺负贺宁的原因。
但是眼下贺宁的眼神中哪还有之前的怯弱和胆小,那股昂扬的自信和非凡的神彩就是他贺觉也是自愧不如,任谁看了都会夸一声这是哪家的少年俊杰。
对此,贺觉震惊的同时还产生了巨大的疑惑。
如果不是眼前这人不是和自己印象中自己弟弟的相貌一模一样,他都怀疑贺宁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再怎么改变,但是他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古往今来,不知多少大人物就是毁在了自己的性格身上。
想到此处,贺觉面色不禁微微一变,此时他还想到了一个恐怖的可能。
那就是从小到大贺宁一直是在伪装,故意将自己扮成一个伪装怯懦的形象,为的就是让贺府众人掉以轻心。
这种装扮的确有效,不仅瞒过了吴氏,还瞒过了他贺觉,贺府上下,哪怕就是一个丫鬟也被贺宁骗了过去。
想到这里,贺觉发自内心的对贺宁产生了一种惊悚之情。
将自己扮成另外一个人十几年,并且表演的惟妙惟肖,简直是太恐怖了。
而且那个时候贺宁才几岁,四岁还是五岁?如此年龄就有如此心智,简直就是妖孽。
怪不得这贺宁能够在短短时间内迅速崛起,这样的天才,恐怕不是家里耽搁了他,现在已经登上麒麟榜的前列了吧。
越发深想,贺觉的眼中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嫉恨。
不仅是贺宁像傻子一样骗了他十几年,更是心中那一抹突然产生的嫉妒。
这个自己从小看不起的弟弟,竟突然变成了一个比自己天赋还要强大数倍的天才,这不禁让贺觉挫败之心顿起,对于贺宁这个血缘至亲也是暗怀不忿。
他甚至想要趁着如今贺宁还弱小的时候,强行给他摧毁掉。
不过随即他便把这个想法丢掉了,贺宁是他的兄弟,无缘无故的废掉自己的亲兄弟,他贺觉在江湖上的名声还要不要?
正当他纠结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莫天泣事件,双眼一亮,此次他来百兵阁本来是借助斗兵大会这个机会来扬名的,没想到却碰到了贺宁。
这样一来,倒是省的再去扬州找贺宁了,如今这两件事正好可以一起解决。
望着贺宁,贺觉面上先是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丝喜色,随即又轻轻皱了皱眉头道:“三弟,你不是参加巡捕房了吗?为什么来参加这斗兵大会?”
贺宁淡淡道:“我的确成为了巡捕房的一名巡捕,不过在数日前,我扬州巡捕房的总管崔阳屠崔大人认为斗兵大会这等江湖盛事自然是少不了我巡捕房的身影,蒙捕将大人看得起,于是便派小弟我来替巡捕房扬名。
我想二哥你恐怕也是代表沧澜剑派来参加此次斗兵大会的吧,在此,小弟提前预祝二哥你一举扬名了。”
闻言,贺觉眼中闪过了一丝异色,能被崔阳屠看中,并且做为扬州巡捕房的第一人选来参加此次的斗兵大会,看来自己这弟弟已经不是当初任由自己欺负的那个弟弟了。
不过你贺宁就是条真龙,眼下也要给我跪着,你哥哥永远是你哥哥!
贺觉将眼中的忌惮隐去,面色微微露出了一丝低沉,随后望着贺宁叹道:“我的弟弟,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大祸临头了?”
听到贺觉的话,贺宁眉毛不禁挑了挑,贺觉的这副形象,怎么这么像一些江湖算子,尽搞一些故弄玄虚的话,不是大祸临头,就是什么血光之灾,哪还有当初欺负自己时的威风。
眼下这斗兵大会还只是刚刚开幕,正式好戏还没有开始,贺宁也不介意和对方玩一玩。
听到大祸临头,贺宁不惊反笑道:“哦?二哥你想说什么?”
看到贺宁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贺觉皱了皱眉头道:“三弟,这个事情你不要不在意,这次你可是犯了大错!
你可知道扬州临江郡有一个帮派叫黑狼帮,这个黑狼帮的帮主名叫莫天泣,虽然此人默默无闻,在江湖上名声不显,但是他的哥哥却是我沧澜剑派的首席大师兄莫天涕!
就在一个多月前,有消息传来这莫天泣竟然死了,而且传闻就是死在你的手里,如今大师兄正要去扬州找你报仇呢。
好在我先将他拦了下来,今天你给我说说,这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听到贺觉的话,贺宁还没有说话,此时周围来参加斗兵大会的江湖人反倒是看起了热闹。
沧澜剑派大弟子莫天涕的哥哥被人杀了,凶手可能还是江湖上最近才崛起的‘夺命剑’贺宁,这对于众多江湖人来说可是一个劲爆消息。
而贺宁此时也是重新打量的看了贺觉一眼,刚才对方望向自己那深深隐藏的一抹嫉恨,被灵魂力十分强大的贺宁敏锐的捕捉到了。
对此,贺宁不屑的冷哼一声,之前的仇恨贺宁不打算继承,但是如果对方还是想着像小时候一样欺负自己,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对于莫天泣这件事情,贺宁也不会打算否认,虽然莫天泣不是直接死于他手,但是也和他脱不了干系,不承认也没人会相信,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至于暗中诬赖他的人,这个仇,贺宁是一定会报的。
贺宁淡淡道:“如果你说的是临江郡那个黑狼帮帮主的话,我没记错的话,正是我杀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江湖人听到后顿时喧闹起来,颇有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江湖新秀夺命剑贺宁竟然杀了沧澜剑派首席大弟子莫天涕的哥哥,这无疑是个劲爆消息了。
莫天涕是谁?那可是麒麟榜前二十的存在,地藏境的武者,未来必定是一方巨擎的人物,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相比之下,这贺宁的名声也只是小有流传罢了。
所以这贺宁是怎么敢的啊,还如此大大方方的承认了,难道他不怕莫天涕报复的吗?还是说这贺宁有恃无恐?
听到贺宁亲口承认,做为他哥哥的贺觉心中非但没有觉得糟糕,反而有一种幸灾乐祸的神情。
原本他还以为贺宁会狡辩几句呢,没想到年轻人还是太过嚣张,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过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将自己的喜悦表达出来,反而摆出了一副沉痛的神情,望着贺宁叹息道:“什么?这件事真是你做的!?
哎,大师兄可是极为疼爱他这个哥哥,这是我们沧澜剑派人尽皆知的事情,如今人竟然被你给杀了,三弟,你惹了大祸啊!
不过好在我和大师兄还有点交情,还可以去向师父他老人家求求情,从中化解一下。
不如这样,你跟我去沧澜剑派一趟,我亲自向大师兄解释,哪怕就是让我代替你去死,我也不会让大师兄伤害你,如何?”
听到这话,在场的江湖人都纷纷被贺觉的情义所打动。
此前人们也都听闻说沧澜剑派的掌门‘青松子’姚白羽,这几年收了一个名叫贺觉天赋异禀的好徒弟。
如今看来这贺觉不仅天赋上佳,就连为人也是情深意重,将来也是一方大侠啊,见此,不少人已经有了与之结交的心思。
贺觉此时也一脸深情的看着贺宁,表情是多么的真挚凛然,而在他的心中则是在冷笑不已。
先找这个借口将贺宁哄骗到沧澜剑派,到时候依他贺觉对莫天涕的了解,贺宁八成是活不了了,他之所以这么说一是给贺宁安全感,二就是打造自己的好名声了,在江湖上混,一个好的名声还是十分重要的。
而贺宁看着自己这个哥哥的表演,面色古井无波,心中却在嗤笑不已,这个贺觉真的把自己当作傻子了,这么好骗?
贺宁冷冷道:“二哥,你想要我解释什么?那个莫天涕又想要什么解释?
事实就是那个莫天泣率领帮下弟子准备伏杀于我,实力不济,被我反杀!
不说我本身就是巡捕房的人,按大梁律,袭击朝廷官员者死罪!
就是江湖普通的仇杀,这种自卫反击也是应当的吧,怎么到沧澜剑派和那个莫天涕手中,我就是有错的了?
如果说背景可以罔顾王法,实力可以背弃天理,那世间万物,众生百态,还有什么秩序可言?
哼,道理还是那个道理,我既没错,又何必解释,想要我去向莫天涕负荆请罪,没门!”
掷地有声的话语在全场响起,顿时场中便是一片寂静。
如果说背景可以罔顾王法,实力可以背弃天理,那世间万物,众生百态,还有什么秩序可言?
听到贺宁说出这句话,在场众多的江湖人不禁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这里大多数都是一些毫无背景的江湖游侠,或者就是小门派的弟子,他们对贺宁所说这些话所表达出来的心态是极为的契合的。
凭什么你们仗着实力强大背景深厚就可以对我们这些小人物胡作非为,而我们甚至连反抗都不行,凭什么!?
难道我们就是天生的蝼蚁?低人一等的存在?
哪怕就是皇帝还会装模作样的说出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就是不敢得罪天下人,虽然这也只是装装样子。
身处江湖久了,不知不觉中众人的脊梁也慢慢的被压弯了,只会逆来顺受,但如今看到贺宁毫无顾忌的说出了大伙的心声,不少人已经在周围叫好了。
看到贺宁一席话引起全场共鸣,立马抢走自己的风头,贺觉心中恼恨不已,但是面上也不得不好心的劝诫道:“三弟,不可,大师兄他为人雷厉风行,肃杀果决。
如果你不跟我回去请罪的话,恐怕下一次就是他亲自来找你了,到时候我不在你身旁,后果不堪设想。
斗兵大会结束后,你还是跟我去一趟沧澜剑派吧,我已经向大师兄说过要带你回去了。”
贺宁挑了挑眉,玩味的笑道:“哦?如果我不答应呢?”
看到贺宁毫不在意的神情,贺觉面色一沉,撕去了刚才的温情,冷冷道:“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要强行带你去沧澜剑派面见大师兄了!”
这家伙,果然是不安好心啊,贺宁冷冷的看了贺觉一眼。
对此,贺宁心中已经对贺觉产生了杀意。
如果可以的话,贺宁还真的不想对贺觉动手,不是因为心慈手软,而是因为背负着弑兄的名声可是非常的不好听。
不过这个家伙如果真的将贺宁惹怒了吧,他也不介意背负这个名头,无论是凶名还是恶名,又何惧哉?
贺宁望着贺觉,眼中露出一抹不屑,冷冷道:“如果你可以做到的话,可以试试,我随时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