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天亮的更早,根本不给人留下睡够本的机会。展昭揉着眼睛爬起来,睡眼惺忪一脸茫然。白玉堂也起了身,伸手在展昭脸蛋儿上轻轻拍了拍。展昭每次起床都会发呆他已经习惯了,这时候可是好时机,任他为所欲为展昭也不会怎么反抗。可惜他们是要启程的,这大好机会得放过了。
展昭在榻上坐了一会儿,扭脸朝白玉堂咧嘴笑了笑。白玉堂再伸手摸摸他脑袋,掀开被子往前探身子取了展昭的衣服过来,转会身朝展昭又挑了挑眉。展昭乖巧的把手臂平伸,等着白玉堂把衣服给他套上去,眼皮睁睁合合,打了个哈欠。
白玉堂挑眉看他:“没睡醒?”
展昭也没管腰带,趴到白玉堂身上道:“困着呢。”
白玉堂笑着拍拍他背,道:“你一会儿与我一骑,路上睡一会儿?”
展昭爬起来,道:“得了得了,那成个什么样子。”
白玉堂轻笑:“那怎么了,谁还敢说什么不成。”顿了片刻,问道:“昨儿睡得也不晚啊,怎的今儿就这么睡不醒?”
展昭又打了个哈欠,一边翻身下床伸手揉了揉脸,口中回答道:“做了几个梦而已,反反复复醒了好几次,可是做了什么梦又实在记不得了,总之感觉心里不怎么舒服,应该不是什么好的梦。”
白玉堂笑着捏捏他的脸,在额头轻轻啄了一口,道:“不记得了就算了,只是个梦而已,要是下次在梦见什么不喜欢的,就把你家五爷叫醒。”
展昭笑着推他一下,伸手把白玉堂靴子拿过来给他套上,道:“叫醒你能怎么样?与我一同做梦不成?”
白玉堂低头看他给自己穿靴子,整了整衣领,闻言笑道:“这样倒是也不错啊,等下次你做了什么梦,爷就到梦里去陪着你。”
展昭失笑,又伸手推了他两把,道:“那下次五爷记得来啊。”语罢起身,伸了个懒腰往门外走。
刚推开门,白云生正端着一盆水走过来,见到展昭脚步加快了些,道:“昭叔叔起了?楼下有人找您呢。”说着又朝门口望了望,道:“二叔醒了么?洗脸的水打来了,放在哪?”
展昭赶忙接过水盆,往屋子里送,问道:“楼下几个人?”
白云生怕白玉堂还没有起身,站在门口没进去,听他问,道:“三个人,在楼下等着呢,馆丞倒了茶,刚小九也下去了。”
展昭顿了下脚,没有注意到最后那句话,自语似得道:“该是我师叔他们。”伸手撩了些水,走过去招呼白玉堂洗脸,又对门外白云生道:“云生,麻烦你下楼帮我招呼一下,我一会儿便下去。”
白云生应声,搓搓衣袖,道:“昭叔叔,小九这会儿在下面呢,似乎与其中一人不对付是怎么样的,俩人对了好几招了。”
展昭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没事,他们两个认识的。”转过头又对白玉堂道:“小九这孩子倒是记人,这都一年了还记着呢。”
楼下小九果真是与李浔染斗鸡似得站在桌子的一左一右,商陆不解,扯扯李浔染衣领问他怎么回事。李浔染撇嘴,将花魁案子时,自己假冒掌柜的事情与商陆说了一遍。末了又加一句:“你说我与他无冤无仇,好歹还算是同床共枕过,怎的就这么薄情。”
话音未落,商陆脸色铁青,声音调高几分:“同床共枕?”
不待李浔染回答,另一边小九开口骂道:“我呸他的同床共枕,大半夜的差点踹死我。”
李浔染也顾不上商陆越来越黑的脸色,高声喊道:“我踹你怎么了,踹你怎么了!那不是提醒你来人了么,睡得像头死猪,踹了你那么多下才有点反应。”
小九笔画着楼上,用着比他还高的嗓门,道:“那么远啊!那么远!我都没瞧见,老大和五爷也没发觉你就知道了,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啊。”
李浔染闻言不愿意了,道:“哎你个混小子,老子大半夜不睡觉给你们看着人有错啦!半路有人劫道你们大半夜还能睡那么踏实,长没长心啊!”
小九一句话哽住,想想也是这么个理,于是话题又回到了一开始:“那你大半夜的也不能那么使劲的踹我啊!腰青了三天没下去,要不是公孙先生的膏药,指不定多久才能好呢!”
李浔染也将话题拽回一开始:“我就踹你了怎么着,那还不是为了你们好啊!”
一旁商陆听不下去了,伸手拍拍李浔染肩膀,伸手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他的两腮让他看向自己,再次重复他一开始就很在意的那句话:“你们,同床共枕?”
李浔染表情一僵,嘴巴被捏的合不上,努力一字一句的将每个字的发音说准确,道:“这是事出有因么。”商陆挑眉,李浔染立刻软了,满眼求饶之色。
展昭洗漱完下了楼,楼下那两人之间的‘误会’似乎已经解除了。李浔染看着商陆笑的谄媚,小九躲在白云生后面不知道嘀嘀咕咕的在问些什么。
见展昭下楼来,李浔染一副得救的表情,整了整衣衫,再伸手拍拍脸。
云麓本是一直坐在一旁喝茶看热闹,这会儿没戏看了似乎有那么一丝的失望。掸了掸袍摆又清了下嗓子,起身负手走上前去,低声询问展昭,队伍何时启程。
展昭愣了愣,赶忙也低声道:“大人已经起了,辰时左右便会启程。”
云麓点了点头,略微思索片刻又点了点头,然后自顾自的出了驿馆。兜了一圈又回来了,看着刚从楼上走下来的白玉堂,若有所思。
展昭看着他,一时连大气也不敢出,不知道云麓突然要有什么吩咐。白玉堂也是一愣,往下一级迈的脚悬在半空又收了回来,低头看着云麓有些拿捏不准自己究竟是该下去还是先回去。
就在大堂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有些摸不清头脑的时候云麓突然伸手朝白玉堂勾了勾手指,道:“过来,问你些事情。”
白玉堂张了张嘴,负在身后的手抽出来搭在扶手上。后脚刚从最后一级台阶上抬起来,云麓已经几步上前,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过去,道:“我教你的那些机关术,你可还记得?”
白玉堂又愣了愣,缓缓点了点头。云麓似乎松了口气,示意他将册子接过去。册子不厚,大概只有半个指节的厚度。白玉堂迟疑的接过来,随意翻了翻,里面字并没有多少,几乎全是图,各种精巧机关的分解示意图,只在最后有满满两大篇的字。
云麓见他已经大致翻看一遍,又伸手拍了拍那册子,道:“到襄阳城之前,背下来。”
白玉堂哽住,盯着手里册子有些懵。抬头看了看云麓,又茫然的看向了展昭。展昭失笑,走过去接过册子也翻了翻,同样疑惑的看着云麓。
云麓又拍了拍那册子,道:“襄阳城情况不明,记下来也保准些,以防碰上些什么状况也有得反应,玉堂这孩子啊,对机关术一点就透。”说着点了点展昭的脑门,道:“你啊,笨。”然后转身往回走,探头问那馆丞道:“有什么吃食么?饿了。”
馆丞赶忙点头,引着云麓去了后院厨房。
颜查散刚好也从楼上下来。因为昨儿睡前展昭跑去与他说了云麓的事情,当即认出这应该就是展昭传说中的师叔,下了楼几步上前,一边与云麓闲聊着一齐去了后院。
展昭揉着脑袋看他们离开,转回头看着白玉堂乐了半天,伸手拍了拍白玉堂肩膀,道:“能者多劳。”
白玉堂翻了他一个白眼,抢回展昭手里的册子,一边翻看一边往前走,末了坐到门口椅子里,似乎看的来了劲儿。
展昭凑过去,与他脑袋挨着脑袋一起看那奇怪的图案,问道:“泽琰,看得懂?”
白玉堂点头,理所当然的道:“自然看得懂。”随即又报复他刚才的幸灾乐祸一般,学着云麓刚才的动作点了点他的额头,道:“你啊,笨。”
展昭闻言到吸了一口冷气,要不是现在外人太多,他早就把白玉堂从椅子里掀翻过去,按在地上扯衣服抓头发了。白玉堂也看出他的顾忌,又不怕死的伸手捏住他的脸蛋儿晃了晃。
展昭鼓着腮盯着他,抢过他的手,在指尖咬了一口,咬出一点红印子。只是嘴唇软软的,触在白玉堂手指让他觉着酥酥麻麻的,完全忽略了是不是让展昭咬的疼了。
白玉堂抬头看着他,依旧是满脸微笑,见他松口后心疼的揉着自己的指尖,笑道:“没咬够就接着咬,五爷不怕疼,皮糙。”
展昭白他一眼,依旧用手指肚轻轻摩擦红色的牙印,嘀咕道:“瞧这又白又嫩的。”语罢瞟了一眼四周几个因为不习惯而傻傻看着他们二人的护卫,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继续攥着白玉堂的手摆弄得不亦乐乎。
白玉堂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道:“爷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这猫儿怎么不臊了。”
展昭白他一眼,道:“这叫近墨者黑,五爷要负责。”
白玉堂笑了出来:“爷不是一直在对你负责么,难道你是希望。”话音拉长,又道:“在深入负责一下?”
展昭红了脸,伸手在他腰侧猛戳,然后拍拍后摆,晃悠着往厨房走。
见展昭红着脸跑了,白玉堂撩眼皮瞪了眼一直在看热闹的小九和白云生。俩人只觉着后脖颈一阵发麻,转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