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被白玉堂一路拽回了屋子,却是出奇的没有半句抱怨,一路沉思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白玉堂停住脚,回身捏他鼻尖,道:“猫儿,想些什么呢?想那商陆的事情?”
展昭抬头瞧他,微微叹气,道:“虽然商师兄一向是行踪不定,若他自己不愿意,便是师叔也没法找到他,但是这里怎么说也是契丹的地盘,多少会有些担心。”
白玉堂伸手勾住他的肩,硬扳着他往回走,道:“李浔染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你还怕能出什么事情不成?你这猫儿啊,总自己一个人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你要是实在担心,干脆回去再睡一觉算了。”
展昭回手捏他后腰,恶狠狠道:“托你的福,我这才刚起来。”
白玉堂咧嘴笑,道:“不用谢,应该的。”
接下来没有在下雪,只是前阵子下了一天两夜的暴雪,官道依旧是堵着的没办法走。因为有耶律涅鲁古和大宋的使臣团在,官府又抓紧多找了些人清路。众人要赶在二月中旬的辽王耶律宗真的寿诞之前到底上京,现在已经是二月初了,离了这里,他们要加快行程才能赶上时间。
转一天的辰时许,城外官道的雪清理了大概,马车行走基本已无大碍。这里大概是云州附近,他们应该是从西京取道,最后经过中京到达都城上京。队伍不敢耽搁,当即决定启程,若是一路顺畅,还能在天黑之前到底下一个州镇。
眼瞧着快到了中京,这里离都城上京便只剩下两天不到的行程,众人心中多多少少舒了口气,但紧接着又紧张起来,毕竟都已经到了这里。这几天若说什么大动静还真是没有,小打小闹似得来过几批人,都很顺利的打发了。
耶律涅鲁古一路上本来对白展二人是很有兴趣,可是不知为什么,商陆和李浔染阴魂不散的跟着倒是把他的目光全都引了过去。一路上大哥长大哥短的叫着,听得人心焦。商陆本来还一句一纠正,后来也懒得再管,随他怎么叫了。李浔染自己就黏糊到了展昭身边,大冬天的拿着个扇子在胸前扇来扇去。
越离近中京,展昭越觉着心里不怎么踏实,一路上不是叼着自己帽子穗就是叼着手指发呆。白玉堂挖尽心思的给他找乐子,非要把展昭逗得趴在雪花的脖颈上‘哈哈’大笑才肯罢手。搞得一旁八贤王和黑狐实在是想先走了算了,这再看下去眼睛非得闪瞎了不可。
到中京时又是将近天黑,耶律涅鲁古派人拿了牌子去叫门。李浔染闲的无聊,等了半天城门那边还没出来人,抬腿就想着干脆翻进去算了,被一旁商陆伸手拽住,然后很不给面子的当着这么多人伸手在他后脑勺抽了一巴掌,低声道:“老实点。”
李浔染撇嘴,伸手在他腰后拧了一下。商陆张嘴无声的喊了一嗓子,回手就朝着李浔染的穴位点去。李浔染赶紧闪身去躲,然后反手去点商陆的笑穴。等展昭反应过来后面有动静,转头跳过数人去看究竟的时候,这两个人已经在马背上你来我往推掌推的不亦乐乎。展昭握拳在唇边轻轻咳了几声,后面动静立刻消失,那两个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各自转了身,互相背对着漫无目的的打量着四周。
过了一会儿城门打开,守城将出来迎接了众人到驿馆去。众人一路跟着往前去,展昭拔直了要搬一路注意着四周,倒象是生怕有什么东西窜过来似得。白玉堂在一旁拍了拍他,低声问道:“猫儿,你这瞧什么呢,这一路机会多得是,咱们露宿也不是一回两回,他们尚且不会有什么大动静,这进了中京你还怕有什么意外不成?”
展昭尚未搭话,一旁马车里的八贤王倒是掀开了帘布,搭话道:“这几日大雪不断,风也不小,在外面出手才是下下策,而今日无雪又几乎是无风,我们又是在驿馆里,入夜后就算哪儿一边发生了意外也很难立刻就赶过去帮忙;且现在已经是在中京,入上京后便更加难在辽王宫几百高手和那么多的侍卫暗卫,他们就是在想动手也难了,所以中京是这一程里最适合下手的地方,而时间,那边是咱们仅在这休整的今晚。”
白玉堂挑眉表示明白,又回身重新看展昭,眉毛微微挑了挑,笑道:“你这猫儿,不见这种事情转过弯来着,这回怎么头脑这般清明了?”
展昭也学着他挑眉,可惜没挑好倒是看起来像抽搐。白玉堂噗呲笑出来,随即赶紧掩唇咳了几声当做掩饰。展昭白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腰间拧了一下,然后道:“我护送包大人出巡多次,这点事情就算不明白,也打出经验了。”
后面李浔染看着前面两个一边聊一边白玉堂单方面被欺负,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商陆,低声道:“你看看人家白玉堂,多好,占你一次便宜你就得换回来十次,我是你师兄知不知道。”
商陆扯着唇角轻轻一笑,伸手把李浔染脑袋搬回去,自己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也不看看动手的是谁,这要不是展昭而换了别人,刚伸手就变独臂大侠了。”话音顿了下,接着道:“不过让我让着你也不是没可能。”
李浔染乐呵呵追问:“那怎么才可能啊?”
商陆笑着伸手勾了勾他的下颌,被他浑身一激灵的躲开后,开口道:“你当我娘子喽,再说,你要是真来占我便宜,开着门欢迎。”
李浔染怔了一下,翻着白眼瞪他,低声骂道:“你小子脑袋让门夹了?说什么混话呢。”
商陆却只是笑了笑,没再言语。李浔染也没再说话,他们两个之间互损或是骂架那是经常地如同一日三餐,但是今儿这话不知道为什么,让他觉着很尴尬。
展昭一路谨慎的查探着四周,进驿馆之前实在是没看见有什么不寻常。也不知是那些人真的打算记着么算了,还是时候未到他们还没现身。但是现在已经是子时过了,展昭实在想不通这些人现在不出现还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耶律涅鲁古进了驿馆,根本不理睬身边那几个大半夜赶过来的当地官员,只是顺嘴让一旁的馆丞赶紧带他去驿馆的信鸽房。那几个官员虽然满面尴尬的扫了一眼身后的大宋使臣团,但是那眼神里似乎并不在意,好像已经习惯。然后纷纷转身,引着使臣团这些人去了各自的房间。那些暗卫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展昭等人也实在是闹不懂这些暗卫大冬天的能往那里钻。
白玉堂伸手拽着展昭的袖子,把还在各处张望的他硬拽上了楼。展昭被拽的梗了一下,回头看白玉堂,却在一转身间余光处闪过几个人影。
那些影子贴边贴沿的窜出去,不知道是往这驿馆不显眼的地方藏身去,还是去了哪里。白玉堂似乎也注意到了那几个影子,笑着摸了摸展昭的脑袋,展昭唇角勾起一抹坏笑,转而换成自己在前面拉着白玉堂往房间走。
八贤王没有注意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黑狐一直跟在他身后也没有注意到外面的某些细微变化,只是觉着现在还是离展昭远一些比较好。
白玉堂在转过转角的时候抓紧了些展昭的手,低声问道:“猫儿,你打算怎么做?”
展昭笑道:“总不好一直然他们跟着,这群人明显是分成了好几股,一股人是朝着咱们的性命来的,而对咱们这回带着的寿礼不甚在意;一股人是朝着咱们那宝贝来的,对咱们这些人则是能避开就避开;剩下的一股人则奇怪些,似乎耶律涅鲁古很感兴趣,就像是那天晚上在驿馆的时候一样,那个偷了月华......”话音一顿,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白玉堂,又加了个‘妹子’,继续道:“就像偷了月华妹子湛卢的那个人。”
白玉堂对他后来加的那个‘妹子’似乎还是有那么一些不乐意,但是黑如包大人的脸色明显是好了许多。继而伸手在展昭脑门上弹了一下,问道:“那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展昭道:“咱们送的那个寿礼,除了皇上和王爷,应该是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什么,他们既然一定要偷了去,咱们干脆就给他们‘送’得了,暂时打发了一个是一个。”
白玉堂挑眉,抱着手臂看他,问道:“那你打算在哪儿弄些像样的东西送过去?”
展昭捏着下颌,一边往前走一边思考,半晌,道:“不知道,一会儿去找王爷商量商量好了。”说着用手肘捅了捅白玉堂,问道:“泽琰,你想不想知道,咱们送的到底是什么?”
白玉堂瞥他一眼,道:“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