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话音刚落,展昭和白玉堂就被众人推进了喜堂。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摆出一副‘我是正经人’的表情。老婆子清了清嗓子,喊道:“一拜天地。”
两人转过身去,挡在门口的小丫鬟们让开了位子。两人俯身一拜,一旁老婆子又努力提高声音,接着喊道:“二拜高堂!”
展爹和江宁婆婆坐在前面,瞧着两人行礼,展娘在一旁看着,扯起展爹的袖子开始抹眼泪。江宁婆婆也眼圈通红,瞧模样好像很快也要哭出来了,到是让展昭和白玉堂觉着有些心酸。
老婆子颤颤巍巍站起了身,喊道:“夫……”顿了一下,瞧了眼白展二人,话音一转,改口:“夫夫对拜!”
两人对拜,然后站直了身子对视,一时错不开眼珠了。老婆子又喊了一声“礼成,开席!”然后小丫鬟们端着盘子和酒壶一个接着一个走了进来,在中间饶了一圈,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众人入席,展娘当即便灌了白玉堂五杯酒。白玉堂眉头也没皱一下,连着五杯下了肚,就像喝了五杯白水。另一边展翼也端了杯子,非要展昭也喝一杯,被白玉堂及时拦住,替他喝了。刚见面时展昭的三杯倒白玉堂可是记忆犹新,他可不想一会儿洞房的时候有一只醉猫在那捣乱。却没想防住了展翼没防住展翔,明明展家大哥这么严肃个人,这会儿也捣乱似得灌了展昭一杯酒。然后其他人也凑了过来,你一杯我一杯的敬酒,展昭也乐呵呵的上去接,结果自然是全被白玉堂接了过去,不一会儿一缸酒便下了肚,可白玉堂依旧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不见怎么醉。
另一边李浔染递上了第七杯酒,展昭也继续伸手去接。白玉堂在他身后以拳掩了唇轻轻一咳,展昭立刻停了手,讪讪收回,然后笑嘻嘻凑到白玉堂身边借着刚才喝的那一杯酒,一声接着一声的喊着‘美人儿’。
白玉堂扶额,总觉着今儿怎么每一个靠谱的。
席上的酒全是江宁婆婆酒坊里的存货,可以说每一缸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酒,一旁一向稳重的公孙师爷也难得嘴馋的多喝了几杯,本来他酒量也没比展昭好多少,借着酒劲儿,非要给白玉堂炖牛鞭汤喝。幸亏庞统手疾眼快,在他没把药箱子里的瓶瓶罐罐都掏出来之前,拦腰把他又抱了回去。,然后硬是灌了一碗醒酒汤。
整个席间,只有商陆还滴酒未沾,坐在座位上,看着另一桌上正忙着给公孙策打圆场的庞统,若有所思。
李浔染瞥他一眼,笑嘻嘻凑过去,用肩膀撞了他一下,问道:“怎么,看上人家中州王了?”
商陆抬手,在他后脑勺上抽了一巴掌。
李浔染摸摸后脑勺,继续笑嘻嘻:“我觉着那师爷也不错,两个大神医。”然后还朝他挑了挑眉,俨然一副牙婆像。
商陆翻着白眼瞪他,道:“若我说看上你了呢?”
李浔染捏着下颌,假意思考,然后道:“那就从了你呗。”然后又端着酒杯,乐呵呵的去跟白玉堂唱反调。商陆气的牙痒痒,摸摸腰包,想着干脆配一副春药算了。
饭桌上白玉堂和李浔染拼起了酒,一个是天生的酒量惊人,一个是练的功夫可以轻松的将酒逼出体外,两个人谁也不输谁,惹得其他人分分凑过去看热闹。徐庆也是好酒之人,见两个小的在那喝得尽兴,非要上去插一脚,被一旁蒋平及时拦了下来。
眼瞧着外面天已全黑,饭桌上已经没几个清醒的了。别说李浔染,庞统这等摆明了要去洞房闹一闹的人,就连展爹展娘这些人,白玉堂也没放过,全给灌趴下了。一个个的要么趴在桌面上大睡,要么抱着酒坛子傻乐,空着的酒杯在时不时的碰一下。
白玉堂敛襟,擦掉唇角的酒渍,扭头看展昭,手一摊,笑道:“这回都消停了。”然后又朝着洞房的方向瞟了一眼,凑到展昭身边去咬耳朵:“猫儿,咱们是不是终于可以……嗯?”
展昭招呼了丫鬟小厮们过来,将人送回房间去,转回身一脸无语的看着白玉堂:“泽琰你还真是,不留情面啊。”
白玉堂露出一副防患于未然的表情,道:“五爷等今天可等得头发快白了,可不想一会儿又要防着你这只臊猫偷跑,又要和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斗智斗勇,这样可省了不少麻烦。”说着伸手揉捏展昭耳垂,笑道:“乖猫儿,便从了你家五爷吧。”
展昭白他一眼,嘟囔道:“你这是成亲,还是抢压寨呢。”
一旁老婆子看不下去,催着没干活的那几个小丫鬟赶紧把两人送到新房那里去。这两个人一腻歪起来,完全不看场合地点,身边的人是不是受得了,恐怕就是下起大雪,也能让他们融成春雨去。
正所谓*一刻值千金,白玉堂看着满床的桂圆大枣,恨不得直接扯了床单裹着丢出去。后面小丫鬟赶紧上前,七手八脚的把东西捡了个干净,末了还掸了掸床单,然后互相推搡着出了房间。最后一个出去的,到是不忘了把门欠一个小缝。
房间里展昭和白玉堂脱了外衣,对坐在床榻上大眼瞪小眼。半晌,展昭抓耳挠腮的憋出一句话来:“泽琰,那个,嗯,我不会。”
白玉堂脸色变得尴尬,挠了挠脑袋,垂头丧气的承认:“我也不会。”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嗯……我在春宫图上看见过一点。”话音落了又赶紧解释:“前天干娘给的。”
外面传来‘咚’一声,不知道什么从墙头掉了下来。白玉堂扭头看窗户,展昭扯他衣襟:“泽琰,外面有人?”话音刚落,大胖猫澄清似得,张牙舞爪的被丢了过来,拍在了门板上。白玉堂唇角抽了抽,不在理窗外的动静。
展昭看向白玉堂,想起什么似得,从怀里掏出个瓷盒子。
白玉堂凑过去,问道:“什么东西?”
展昭摇头:“庞大哥昨儿给的,说是给你吃的。”然后开了盖子,脸色变得纠结,张了张嘴,蹦出三个字:“黑狗鞭?”
外面又传来‘噗’的一声,像是没忍住的轻笑,然后那只大胖猫又嚎叫着被丢到了门板上。展昭缩了下脖子,摸摸脑袋,莫名觉着有点疼。白玉堂握了握拳,决定继续不搭理外面那群作死的,也伸手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
展昭心里有点阴影,挑眉看他:“这又是什么东西?”
白玉堂道:“这个靠谱些,先生昨儿晚上来找我给的,说是,嗯,用的。”然后开了盖子,里面是桃粉色的香膏,看着似乎挺好吃。展昭伸手想去挑一点瞧瞧,白玉堂‘啪’的合上盖子,红着脸道:“一会儿,嗯,在用的。”
外面又是一阵的轻响,展昭起身道:“我去瞧瞧。”话音未落,那大胖猫第三次拍在了门板上,把门彻底关了个严实。然后外面传来那猫起义似得咆哮,干脆就蹲在门口不动了。展昭走到门口开了门瞧,门口舔爪子的大胖猫抬头瞧他,然后‘喵喵’叫着窜到了树上。
展昭微微眯起眸子,往阴影里瞧了一眼,然后关了门回了房间。
外面传来窃窃私语,先是庞统的声音,很轻的道:“阿策你轻点,本王这不是为了白老弟好么,大补大补,本王也吃过。”
然后是展娘的声音,带着丝担忧:“相公,昭儿不会把公孙先生给的那个吃了吧?昭儿有时候脑子不灵光,希望白家小子能聪明些。”
接着声音近了些,是李浔染的:“怎么没动静,白老五不愿意了?”
房间里白玉堂握紧拳头,展昭伸手按着他的手臂:“泽琰,淡定啊。”
外面声音越来越近,展爹的声音传了进来:“行了,当心两个孩子听见,咱们昭儿面皮薄,一会儿再给羞跑了,白家小子抓不回来,跟你们拼命。”
展昭闻言脸红,白玉堂警惕的瞧着他:“猫儿,你要是敢跑,爷保证你今年下不来床。”展昭瞪他,伸手放下了床幔。门板方向传来那群人推推搡搡的声音。
帘子刚把床榻挡了个严实,窗子方向传来徐庆的大嗓门:“这展小猫怎么遮上了不给看啊?”外面其他声音突然就停了,然后‘噗’的一声轻响。床幔飘动了一下,窗纸破了洞,一颗墨玉飞蝗石飞了出来。紧接着窗户和门板被房间里两人打开,一群人一个叠一个的爬在了地上和窗框上。
众人赶紧起身,一个劲儿的讪笑,然后互相推卸责任,把自己洗的清清白白,一副‘被逼无奈,我本不愿如此’的表情。然后又互相推搡着出去,口中嘀咕着:“大晚上的,回去睡觉,睡觉。”门和窗子又被慢慢合上。
白玉堂转身刚要回去,公孙又开了窗子探头进来,叮嘱道:“展护卫,那东西别吃啊。”顿了一下,又好心加了一句:“没毒,放心。”然后庞统也探头进来:“白老五,大补,记得吃啊,明天吃也行,不着急。”白玉堂抬手,那个装着黑狗鞭的瓷盒子顺着窗子丢了出去,看得庞统肝儿疼。
好不容易外面不相干的人清干净了,夜也已经深了。若说是静谧,却也有树叶的莎莎作响。月光很亮,房间里的光线却有些朦胧。烛火时不时的会微微颤抖,墙上的影子也会跟着模糊在清楚。大红的喜服丢在地上已经无人再去在意,靴子也是东倒西歪,有一只甚至丢到了桌子边去。
床单被攥得皱皱巴巴。床幔却依旧将床榻档得严实,隔开的那个小小空间,温暖而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