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来越静,四周似乎只剩下了火堆噼噼啪啪的声音。展昭坐在火堆边上,不时的扔进去一两根木柴,火星子也会蹦出来。
白玉堂一觉醒了往下瞧,左眉一挑,跃了下来。坐在他身边,长臂一捞,勾住展昭的肩膀,把他压在自己自己怀里,然后抢过他手中的柴扔进火堆里。
展昭扭头瞧他,白玉堂伸手遮了他的眼睛,吐出一个字:“睡。”然后抬头往林子里瞧,眼神冷冽的环视一周。末了低头继续瞧展昭。
展昭在白玉堂怀里扭了扭:“怎么了?”
白玉堂皱着眉头,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你说怎么了?这都什么时辰了,他们要来自然会来,不来等一夜也没用,赶紧睡,我可不想明天带着个懒猫启程。”
展昭唇角一勾,乖巧的应下,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窝下去。睡得时候唇角微微挑着,露出那枚梨窝。
白玉堂伸手戳了戳他的梨窝,脱了外袍批在他的身上,抬头又朝林子里瞧了瞧。这玄重温,真不知道究竟是想提醒谁。
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斤。白玉堂抬眼看去,只见一批鬃毛炸开,浑身血红的骏马,幽灵一般穿过树林往深处跑去。
展昭明显也听见了声音,撑起上半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白玉堂一伸手,把他的脑袋按回自己怀中,又生硬的吐出一个字:“睡。”
那匹马。白玉堂微微眯起眸子。那好像是一匹西域胭脂马,这种马中原可少见。不,应该说,几乎见不着那么好的。
展昭窝在白玉堂怀里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时,前面的火堆已经熄了。
白玉堂正闭目小憩,感觉怀里人有动静,懒洋洋的睁开眼,单手支着下颌瞧他:“猫儿,不睡了?”
展昭磨蹭着爬起来,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昨晚是谁?”
白玉堂手肘压在膝头,下巴担在手心:“也没什么,大概是一匹脱缰的马,不过到是没见人来追,直接进林子里了。”
“这样啊。”展昭起身,伸展了下腰身:“三哥他们还在睡?”
白玉堂伸手指了指远处,徐庆倚着树干,仰着脑袋睡得正香。展昭脑袋一歪,想了想,又道:“昨天没来人啊。”
白玉堂继续点头:“没来。”
展昭瞧了瞧他,凑过去盯着他:“泽琰,你心情不好啊。”
白玉堂怔了一下,表情柔和下来:“没有,在想些事情。”说着伸手搔了搔展昭下颌:“乖猫儿。”展昭扬了扬下颌,眯起了眼睛。
蒋平在马车顶上翻了个身,展昭忙缩回了身子。白玉堂微微眯起眼睛,有些不满的瞧他。展昭目光飘忽,看着四周,最后又凑了回去。雪花和玉玲珑凑在一处,不知道在交流什么经验。
一大清早的,到是显得格外宁静。但是,似乎又有些过分宁静。
展昭眯着眼睛,迎着风吹来的方向嗅了嗅,然后撑着白玉堂的肩膀站直了身子:“血腥味。”顿了一下,道:“很淡了。”然后一指树林深处:“那里。”
白玉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站起身,道:“我去瞧瞧,你留下。”
“呃。”展昭张张嘴打算反对,白玉堂已经抓起挂在玉玲珑马鞍子上的绝尘,又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留了句“果然猫鼻子”。踏树而去。
“唉。”展昭来不及阻止,只得瞧着他远远的离开了。就在他纠结是留在这,还是追过去的时候,蒋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老五不让你去,你就别去,江湖上能占着老五便宜的人还真没多少。”
展昭扭头去瞧,蒋平正对着自己躺着,右臂枕在头下,另一只手指了指他:“你是其中一个。”
展昭挠头,不知道蒋平说的‘便宜’是哪种‘便宜’。
白玉堂刚刚跃上树梢,很模糊的听到一阵‘嗡嗡’的声音从展昭所指的方向传来。又朝着那里赶了好远,声音逐渐清晰。白玉堂从树梢上一跃而下,一名素服男子背对着他,倚靠在离他一丈远的树上,双臂端着,应该是在吹着什么东西。
白玉堂站在那里没动,朝他前面的地上瞄了几眼。
素服男子却是转了过来,瞧见白玉堂,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还以为昭儿会过来,没想到竟是白五爷,久仰久仰。”
白玉堂目光微扫,瞧见了一旁的胭脂马,又将目光移了回来,继续瞧着他。
男子也瞧了眼自己的马,唇角浅笑未变:“白五爷闻着声音来的。”说着晃了晃手中短笛。
白玉堂瞄了眼他手中笛子,道:“味道。”
“味道?”那人明显怔了一下,随即笑道:“是昭儿闻到的吧?那孩子鼻子一向猫儿一般的灵。”
白玉堂皱眉,面露不满,目光投到地上,道:“那里。”
男子让开身子,也朝身后的空地看了看,道:“昭儿不喜欢看见那些,就都解决了。”说着还朝着那里努了努嘴。
白玉堂微微颔首,负手握着刀,转身就走。到是听见那人在身后自语似的道:“还以为能听见,唉,知音难求啊。”
展昭本来想着有火、有米、有水可以煮粥,但找了半天才想起来没锅。然后他把手中米一扔,开始翻包袱里的干粮。翻找半天,拿出来几条鱼干,然后在蒋平惊悚的注视下把它们全扔进了刚生起的火里,把空袋子递给众人。然后转里身,继续盯着白玉堂离开的方向看。
蒋平哭笑不得的瞧着手中袋子,又拍拍自己身上,摸出来一个小袋子,递给了一旁的玄重温。
玄重温接过来,打开袋子往里瞧了瞧,一脸满意的表情。徐庆瞧了展昭一眼,凑到蒋平身边道:“四弟,我瞧这展小猫脑袋咋不太灵光?那好好的鱼干就这么扔了,留个空袋子做甚?”
蒋平轻轻叹气:“感情好啊,三哥,你那还有吃食没?给那两个小的留点。”语罢咂舌:“啧啧啧,这展小猫下手忒恨。”
展昭内力深厚,耳力惊人,把后面两人嘀嘀咕咕的声音听了个清清楚楚。虽然是背对着他们,但两只耳朵已经很明显的通红了。
到也不是他和白玉堂有多黏糊,实际上也确实很黏糊。但白玉堂要去见的,他总觉得要亲自去见上一见才好。
过不多时,白玉堂慢悠悠的回来了,神色不见什么异常。一袭白衣,浊世清泉一般。
展昭瞧他回来,终于放了心。瞧了眼明显散发着烤鱼味儿的火堆,默默低了头,跑到一边去喝水。
蒋平摇着扇子,笑道:“老五回来啦,及时啊,及时。”
白玉堂被说的有些莫名其妙,瞧了瞧蒋平,又看向正喝水展昭。然后便听展昭‘噗’的一声,口中水尽数喷到了前面雪花身上。单手撑着树干,捂着嘴巴直咳。
雪花不满的转圈跺蹄子,尾巴往展昭身上甩。虽然你那长相人畜无害,男女老少通吃,但这样真的很不礼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