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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沙,”两人刚回到房间,阿杰莉娜就有些迫切地问:“你怎么知道那份绝密文件是假的?”

“很简单,我看到了文件里有很多破绽。”索科夫淡淡一笑,反问道:“你对国内的道路是怎么看的?”

阿杰莉娜不明白,文件里出现的破绽与国内的道路有什么关系,便不解地问:“米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国内道路情况,你应该很清楚,除了极少数的交通干道外,其余道路的状况都糟糕到了极点,可以用‘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来形容。天气状况良好,车辆在道路上的行驶情况还好些,一遇到下雨,车就会陷入烂泥难以动弹。”索科夫说道:“你想想,如此糟糕的道路,是怎么让重大138吨的巨型坦克上路的?就算勉强开了出去,恐怕开不了多久,就会陷入泥里无法动弹。”

索科夫说到这里,有意停顿了片刻,以观察阿杰莉娜的表情。见她点头认可自己的说法,又继续往下说:“还有,我们国内生产坦克的几个重要城市,分别是哈尔科夫、列宁格勒和斯大林格勒。当时,哈尔科夫已经落入了德国人之手,生产坦克的重任就落在了列宁格勒和斯大林格勒两个城市的身上……”

“等一等,米沙。”谁知这时阿杰莉娜却打断了索科夫的话:“列宁格勒不是处于德国人的包围之中么,怎么还能继续生产我军所需的坦克呢?”

“怎么说呢,虽然列宁格勒被德军包围的时间长达872天,但城里的军工生产始终没有停止过。我记得在保卫战进行到最艰苦的时候,日丹诺夫同志曾经亲自给史达林打电话,希望能允许他留下坦克制造厂的三天产量,以便反击部队能获得足够数量的坦克。”

“坦克制造厂三天的产量。”阿杰莉娜好奇地问:“不知有多少坦克?”

“不清楚,”索科夫摇着头说:“军工企业的产量是绝对保密的,就算以我的级别,也是无法了解的。”

阿杰莉娜把索科夫说的话,和文件里所提到的坦克作战地点联系起来,顿时得出了新的结论:“米沙,我想你说的破绽,除了国内的道路无法承受坦克的重量外,坦克的生产地也有问题。我说的对吧?”

“没错,你的猜测很正确。”索科夫说道:“说到坦克生产技术,莫斯科的军工厂肯定远远比不上列宁格勒。新生产出来的超级坦克,既然是列宁格勒战场要用的,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不在技术先进的列宁格勒坦克制造厂生产,却要跑到技术水平差得多,而且还远在近千公里之外的莫斯科呢?”

“米沙,你的观察力能力真强。”阿杰莉娜感慨地说:“就是根据这些细节,轻易地判断出副司令员同志给我们看的绝密文件是假的。如今我有点担心,如此低劣的骗局,能骗得过巴顿将军吗?”

“如果这份假文件是用来欺骗巴顿将军的,应该是没有多大的问题。”索科夫表情严肃地说:“他们的军工人员拿到这份假文件,只要查看一些重要的参数,就能轻易地发现这是我们为他们准备的陷阱。”

“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去把这份假文件传递给美方呢?”

索科夫轻轻地叹口气,说道:“上级自然有上级的考虑,既然给我们下达了命令,我们只需要执行,至于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就不是我们两人该考虑的事情了。”

索科夫不想继续谈论这件事,便把话题转移到了谢罗娃的身上:“对了,我们去见副司令员同志之前,正在说谢罗娃,你能给我介绍一下她的情况吗?”

阿杰莉娜点点头,开始向索科夫讲述关于谢罗娃的故事:“瓦莲京娜·波洛维科娃是我们国家着名的电影明星,她的首任丈夫阿纳托利·谢罗夫也不是一个等闲之辈,是获得了‘苏联英雄’称号的飞行员,被人称为‘斯大林之鹰’。瓦莲京娜嫁给他之后随夫姓,从此就被大家称为瓦莲京娜·谢罗娃。

瓦莲京娜和谢罗夫的爱情故事充满了罗曼蒂克,两人一见钟情,相识的第三天,谢罗夫就向瓦莲京娜求婚。第八天,他们就注册结婚,成为了正式的夫妻。

婚后,谢罗夫热衷于给瓦莲京娜制造各种惊喜,比如说瓦莲京娜上了前往列宁格勒的列车后,自己就驾驶飞机直接飞往列宁格勒,在妻子下列车时,捧着鲜花迎接她的到来。本来出差在外,但会在训练间隙突然现身莫斯科,和爱妻情意绵绵待上几分钟,又恋恋不舍地告别离去……

但谢罗夫在1939年试飞一种新飞机时,因为发生空难而不幸遇难。当时的瓦莲京娜已经身怀六甲,失去爱人三个月后,她生下了一个儿子。为了纪念牺牲的丈夫,她给儿子取名为阿纳托利。”

索科夫只知道谢罗娃和西蒙诺夫是夫妻,还真不知道她在此之前就结过婚,甚至还生了一个儿子。忍不住好奇地问:“那西蒙诺夫和谢罗娃又是怎么认识的?”

“西蒙诺夫是1940年在青年工人剧院初次遇到瓦莲京娜的,当时她依旧沉浸在丧夫之痛中而无法自拔,但她的美色却让西蒙诺夫神魂颠倒。当时的西蒙诺夫刚满24岁,他把从第一个剧本《一次爱情经历》开始的所有作品,都献给了瓦莲京娜。

卫国战争爆发之后,西蒙诺夫写的着名诗歌《等着我吧》在《真理报》上发表,就是专门献给瓦莲京娜的。但这首诗歌的影响力却远远超出了西蒙诺夫的想象,甚至连后期红极一时的《喀秋莎》都无法与之相比。前线的战士和后方的妇女,都把这首诗抄录下来,放在贴身的口袋里作为护身符。

尽管诗歌取得了巨大的社会反响,但西蒙诺夫的心里却始终不踏实,他自己即将奔赴前线,他担心长时间的分别,会让两人的感情变得冷淡。”

“西蒙诺夫的猜测没有错。”索科夫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说:“瓦莲京娜的确是移情别恋了。”

“是啊,瓦莲京娜在1942年去莫斯科的军医院为伤员进行慰问演出时,认识了战功卓着的罗科索夫斯基元帅。有美男子之称的英俊统帅与绝代佳人双双堕入情网。瓦莲京娜心里又掀起久已平息的感情狂浪,叱咤风云的元帅同样是多情种子,两人爱得昏天黑地。

但在残酷的战争年代,像他们那样身份的人的爱情只能昙花一现。罗科索夫斯基元帅虽然和自己妻女失去了联系,但他毕竟是有妇之夫,根本不可能娶瓦莲京娜。可瓦莲京娜深陷情网不能自拔,全然不管周围对自己不利的舆论。这段短暂而炽热的爱情,不仅加深她与西蒙诺夫之间已有的裂痕,而且给予她本人致命的打击。”

索科夫用手指轻轻地叩击着桌面,小心翼翼地问:“罗科索夫斯基元帅和谢罗娃的这段恋情,被西蒙诺夫知晓后,他有什么反应?”

“两人的恋情,西蒙诺夫自然是一清二楚。”阿杰莉娜说:“但尽管如此,西蒙诺夫依旧没有放弃,并在1943年向瓦莲京娜求婚。而瓦莲京娜在经过一番权衡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西蒙诺夫。”

“可惜,可惜啊。”索科夫的心里觉得罗科索夫斯基和谢罗娃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却不能在一起,真的是一种遗憾:“要是罗科索夫斯基元帅没有结婚,没准就能娶谢罗娃了。”

“米沙,你以为罗科索夫斯基元帅放弃了这段感情,那就大错特错了。”

索科夫听后不禁一愣,随即反问道:“怎么,他们之间还有联系吗?”

阿杰莉娜点点头,又接着往下说:“我听说罗科索夫斯基元帅对瓦莲京娜是一往情深,自从战争结束,回到莫斯科之后,经常到西蒙诺夫寓所前小立片刻,望一眼瓦莲京娜卧室的窗帷。

我在情报局里看过一份资料,说每天早晨五点,一辆黑色轿车准时地开到西蒙诺夫寓所外,车里会下来一个人,站在门前站几分钟,从军服上的元帅肩章,就能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索科夫听到这里,不禁联想到了自己如今的情况,和当初的罗科索夫斯基是何其相似。假如将来阿杰莉娜嫁人了,自己会不会也每天跑到她家外面,去站上几分钟呢?

“米沙,米沙。”阿杰莉娜正说着话,忽然看到索科夫这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便用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

索科夫身体猛地一震,随即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有些慌乱地说:“没有,我没有想什么?”

阿杰莉娜满腹疑惑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不悦地问:“你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

“在听,在听,当然在听。”索科夫使劲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我一直在听你说话。对了,谢罗娃都演过什么电影?”

“瓦莲京娜·波洛维科娃1939年在电影《有个性的姑娘》里扮演女主角,从而成为了家喻户晓的电影明星。”阿杰莉娜说道:“1940年,她参演了话剧《济科夫一家》,在剧中扮演女主角巴芙拉。就是在演出这部话剧时,在台下看戏的西蒙诺夫对她一见钟情,并展开了锲而不舍的追求。”

“她最近在拍什么电影,或者说排练什么话剧?”索科夫问道。

阿杰莉娜想了想,随即说道:“我离开莫斯科之前,听说她正在拍一部名为《陶土》的电影,在里面担任女主角。”

索科夫虽然没有看过《陶土》这部电影,但却听说过,因为这部影片演女主角的演员后来获得了“斯大林奖”和“功勋演员”称号。他没想到这位女演员,居然就是谢罗娃。

“米沙,”阿杰莉娜说道:“等你返回莫斯科的时候,我估计谢罗娃的电影已经拍完,到时就可以由她来参加《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的拍摄,由她出演丽达一角。”

“嗯,我觉得可以。”关于《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的影视作品,索科夫曾经看过两个版本的电影,一个版本的连续剧,其中连续剧里的丽达的扮演者、来自莫斯科电影学院的奥斯塔普是最漂亮的。假如即将拍摄的电影由谢罗娃来扮演的话,她将是最漂亮的“丽达”。

索科夫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书稿,对阿杰莉娜说:“我打算先把这本书写完,然后再写新的小说。如果谢罗娃的演技没有令大家失望的话,没准可以我的新书改编为电影时,可以再次请她出演女主角。”

谁知阿杰莉娜听后,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索科夫,似笑非笑地问:“米沙,看样子,你是打算单独为瓦莲京娜写一本书,是不是对她有什么想法?”

“这怎么可能呢。”听阿杰莉娜这么说,吓得索科夫连忙否认。开玩笑,和罗科索夫斯基作对,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么,自己还想多活几年,回到下个世纪呢:“你也知道她和罗科索夫斯基元帅是什么关系,我有几个胆子,敢对她有想法。”

“哈哈哈哈,”阿杰莉娜笑了起来:“米沙,我是和你开玩笑的,看把你吓得。”

索科夫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苦笑着说:“阿杰莉娜,你的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好了,我不和你开玩笑了,我继续刚刚的话题。”阿杰莉娜好奇地问:“你打算用什么方式,把那份假文件交给巴顿将军,却又不引起他人的怀疑呢?”

如何让假文件在“无意中”落入巴顿的手里,这倒是一个问题。直接把公文包扔在一旁,显然是不现实,毕竟自己身边还跟着一大堆战士,他们又不是稻草人,不可能看到自己遗忘了公文包,却不提醒自己。

经过一番思索后,索科夫说道:“阿杰莉娜,我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你听听,你看是否合适。”

阿杰莉娜点点头:“你说吧。”

“我去见巴顿时,故意说我身上携带有重要的文件,找他借一个保险柜,把公文包锁进去,然后屋外再派战士把守。”

“这不太合适吧。”阿杰莉娜摇着头说:“如果你真的把公文包锁进了保险柜,外面又派战士看守,他们该怎么来窃取文件呢?”

“阿杰莉娜,你把他们想得太简单了。”索科夫笑着说:“如果巴顿主动邀请我去做客,肯定会提前做好准备。就算我派人在放保险柜的房间外面把守,他们也有办法从其它地方进入房间,然后悄悄地打开保险柜,取出里面的公文包,并对里面的文件进行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