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冉冉升起。
照亮泉陵城每个角落。
战斗进入尾声。
守军失去有效指挥,士气彻底崩溃。
死的死,降的降。
荆州军正式接管城防。
开始清理战场。
秦操漫步走出太守府,迎面碰到赶来的张飞和寇封。
“小秦先生,你没事吧?”张飞一双大眼露出关怀之色。
“没事,”秦操轻轻摇头,“太守印信入手,零陵已定,寇封,持此印信安抚诸县世家、军民。”
说着抛出绶袋。
寇封伸手接住绶袋,打开看了一眼,里面官印、证明俱全。
看完收紧绶袋,揣入怀中。
第一次独自出门办事,寇封既激动又忐忑,又问道:“军师可有其他吩咐?”
秦操拍拍寇封肩膀,“送你四个字,恩威并济,去吧。”
“末将谨记。”
寇封牢牢记住四字,提枪上马,点齐五百兵马匆匆离去。
张飞不甘寂寞,“那我该做什么?”
秦操面上浮现微笑,说道:“零陵缺一个太守,你看……”
张飞呼吸急促起来。
一郡太守啊!
以前他最多守一城,还是徐州的时候,结果被吕布偷袭丢城。
现在听小琴先生意思,似乎想让他当太守。
张飞嘿嘿一笑,“这怎么好意思呢,应该先问大哥,不过小秦先生有意,想必大哥不会拒绝,我便……”
话没说完,被秦操打断。
“言之有理。”
秦操眉间露出淡笑,“本想问你谁做太守合适,多亏翼德提醒,太守一职位高权重,不可随意决定。”
张飞吹胡子瞪眼,“哼~小秦先生,你存心欺负老实人。”
说到欺负人,翻起旧账。
“你惯会骗我。
当初说好给我战马,却不给兵;说好一起打曹操,把我骗走;昨晚答应刑道荣交给我,你又抢着动手。
我就不该来零陵!”
越说越委屈。
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过,张飞蹲在台阶上,歪过头生闷气。
猛张飞瞬变小媳妇。
秦操眉头一挑,“瞧你这点出息,说吧,又想要什么了?”
张飞蹭的一下站起,凑到秦操身边舔着脸道:“我想要一个人。”
“要谁?”
“刑道荣。”
“不行。”
“为何不行?”
张飞出离愤怒了。
一个刑道荣都不愿给,分明是在刁难他张翼德。
秦操理由很充分:“刑道荣言语冒犯玄德公,不杀不足以泄愤。”
张飞为刑道荣辩解:“大哥宽宏大度,定不会与邢道荣计较。”
“怪哉。”
秦操眼睛微微一眯,“你竟然为刑道荣求情,是何居心?”
深邃目光毫无波动。
张飞不敢与之对视,眼神飘忽,“那个……二哥有周仓扛刀,小秦先生有甘宁扛枪,某想找人扛矛。”
说着说着,恢复底气。
“没错,就是这样,邢道荣有几分本事,不输周仓,扛矛正合适。”
秦操眉头微蹙,“倒也合适,不过刑道荣诈降,致使我军伤亡,不杀不足以服众,除非功过相抵。”
言尽于此。
留下无尽遐思。
张飞头脑一热,想到一个主意,“此事好办,军法是你定的,给他安一个功劳。”
“胡闹,”秦操手按剑柄,“立法者更应守法,否则何以服众?”
“小秦先生,俺好不容易发现一个中意的手下,帮帮俺吧。”张飞抓着秦操胳膊苦苦哀求。
说理行不通,只能动之以情。
俗称耍无赖。
秦操无奈扶额,“罢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用你的功劳,去抵邢道荣的命,你可愿意?”
张飞不加思索答应。
攻城这点小功劳,他还真不放在心上。
片刻后。
邢道荣被押过来。
锁链加身,昂首阔步,走出一个虎虎生风,有种安然赴死之感。
秦操懒得问“你不怕死”、“有何遗言”等废话,直入主题:
“翼德用功劳为你抵命,日后你在他麾下效力,做个扛矛小将。”
邢道荣精神一振。
一脸诧异看向张飞,脸上还未褪去的鞭痕,诉说着二人的恩怨。
诧异很快变不屑。
“想让我为你效命,我一万个不服。”
话落,“啪”的一声。
声音触发身体记忆,刑道荣身体抑制不住颤抖。
“不服?某打到你服。”
张飞折叠小皮鞭一拉,又是“啪”的一声,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手一招,押着刑道荣离开。
邢道荣骂骂咧咧。
张飞听得心情舒畅。
不是他有受虐倾向,而是为刑道荣的嘴上功夫感到高兴。
有此悍将在手,何惧一口一个“小爷”的甘宁!
“多谢小秦先生成全。”
远远的,传来张飞的道谢声。
秦操笑而不语。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利剑伤人亦伤己。
邢道荣与张飞组合,说不定能擦出火花,还能互相磨一磨性子。
笑罢,收回心思。
“来人。”
“请军师吩咐。”
一名身穿黑衣,帽插黑羽的男子出列。
此人是北镇抚司一名小旗官。
秦操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星夜兼程,将信送到黄忠手中。”
“诺!”
小旗官即刻上马出城。
一路马不停蹄。
跑死了两匹马,只花一天时间,从泉陵城跑到临湘城。
是夜。
黄忠忙完军务回到家。
来不及休息,来到后院,推开最深处的一间卧房,药味扑鼻而来。
黄忠习以为常。
走到病床前。
床上躺着一个瘦弱少年。
少年面无血色,睡梦中眉头紧锁,似是做了噩梦。
实则不然,这是痛的。
黄忠只有这一个独子,独子身染怪病,几次险死还生。
见独子皱眉,黄忠心如刀绞。
守在床前默默流泪。
不知过了多久。
房门再次打开。
黄夫人拄着拐杖进门。
“夫人来了。”黄忠赶紧擦去眼泪。
黄夫人年不过五十。
却已须发霜白,老态龙钟,和黄忠差不多,叹了口气:
“外头来人了,说是军师派来的使者,有重要军情汇报。”
一听是军师的人,黄忠不敢迟疑,请对方到书房见面。
来者正是小旗官。
小旗官将信件交给黄忠。
黄忠用刀撬开印戳,取出写在泛黄纸张上的信。
借着油灯光芒看起来。
看着看着,眼角滑下一滴眼泪。
滴在纸上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