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
一支军队正在赶路。
士兵或多或少带着伤,一些人绑着绷带,鲜血印了出来。
未受伤的人也是面露疲态。
显然刚经历一场战斗。
“报——”
传令兵边跑边喊:“将军,后方五里发现敌兵。”
听到汇报,张辽眉头一皱。
他追着孙权一路走来,多次遭遇张飞、赵云突袭。
孙权好似顿悟统兵之道。
统御以十万不堪大用的兵马,与张、赵二人配合默契。
双方小战十几场。
张辽败多胜少,损失近万兵马。
不是他无能,奈何敌人太狡猾,似是算到他会去哪。
总能先一步占据地利。
这一次,敌人从后面来,张辽不敢大意,下令道:“后军变前军,结阵防御敌军突袭。”
军令一传十,十传百。
等传达下去完成准备时,敌军正好杀了过来。
军中一顶华盖极其显眼。
华盖下,陆逊驾驭战车,有条不紊下达一条条指令。
江东兵马迅速整合队列。
片刻后。
敌我十几万人,在平原上摆开阵型。
一人一骑越众而出。
此人绿袍红脸,手中一柄大刀,胯下一匹红马。
张辽神色凝重起来。
最不想遇到的人出现了!
愧疚、感伤等情绪一时涌上心头,张辽咬牙下令进攻。
大战就此开启。
直至夕阳落下,夜幕降临。
战斗渐渐进入尾声。
眼见士兵显露颓势,张辽下令鸣金收兵。
曹军有序后退。
方向正是南昌城。
“云长,唉~”
临走前,张辽回眸望向后方,留下一声悠远叹息。
后方,关羽横刀立马。
一手轻抚美髯,丹凤眼微眯,目送曹军渐行渐远。
“有劳关将军助阵。”
陆逊驾车过来拱手致谢。
关羽风轻云淡,道:“奉子御之命,职责所在,关某还需要策应翼德、子龙,告辞。”
冲陆逊颔首示意,关羽轻轻一磕马腹,率领兵马离去。
半个时辰后。
南昌城北方一处战场。
关羽与张飞、赵云会合,且战且退,将曹洪引向西边。
当天晚上。
南昌城西城门外,曹军连营突然喧闹起来。
张辽、曹洪先后抵达。
夏侯尚出营迎接,并吩咐山越大军连夜搬出营寨。
以此安顿新来的曹军。
山越首领们敢怒不敢言。
好位置都被占走,他们只能在山沟、山坳等山地,修建新营寨。
转眼一天过去。
好几座山头被山越砍光。
新修的营寨依山而建,掩藏在群山间,连绵起伏不见尽头。
向导官探查地形,绘制出连营布局图后,发现巨大隐患。
赶紧向上汇报。
“胡闹!”
中军大帐中,曹洪一拳捶在案上,大声呵斥夏侯尚:
“先是贪功冒进,自作主张打乱丞相部署;又乱建营寨,秦子御放一把火,便能烧毁连营。
蠢货,妙才若知情况,定然打断你一条狗腿,向丞相谢罪……”
越骂越起劲,曹洪唾沫横飞。
夏侯尚似霜打的茄子。
唾沫喷到脸上,也不敢擦一下,老老实实挨训。
张辽盯着布局图沉吟不语。
想法和曹洪差不多。
世人皆知秦子御、诸葛孔明擅长火攻。
连营依山而建,远离水源,一旦起火回天乏术。
想到这,张辽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
秦子御想再施火计。
南昌多山区,一旦起山火,天降大雨也难以扑灭。”
曹洪听得心惊肉跳。
望向夏侯尚,咬牙道:“你小子险些酿下大祸。”
夏侯尚彻底绷不住了。
当即单膝跪地求救,“秦子御太过奸诈,致使我犯下大错,还望张将军教我补救之法。”
张辽伸手扶起夏侯尚。
轻声安慰:“将军第一次独领一军,便遇上秦子御,有疏漏之处情有可原,现在补救还不晚。”
“如何补救?”夏侯尚问道。
张辽命人取来地图,在地图上勾勾画画,解释道:
“南昌城群山环绕,彻底解除隐患绝无可能,只能分摊隐患,在南昌城四个方向各设一营。
既能围点打援,亦能彼此支援。”
说到这顿了一下,手持朱笔描红两条河流,继续道:
“秦子御不可能四面放火,否则南昌城必被焚毁。
南昌城东有贡水,南有盱水。
所以放火烧山,最佳选择是北面和西面,令山越守这两面,再派两员大将坐镇于此。
我说完了,二位可有意见?”
曹洪、夏侯尚摇头。
对张辽的安排十分满意。
两人实在想象不到,如此缜密的安排,会有输得可能。
“那好。”
张辽微微一笑,“二位都没意见的话,请召集张合、徐晃,让他们各自坐镇一个方向。”
曹洪欣然同意。
立刻派人去请张合、徐晃。
然后下令全军拔营,分成三股驻扎到东、南、北三面。
完成对南昌城的合围。
以防万一,张辽命人在营中准备大量水缸、水桶。
几天后。
张合、徐晃陆续赶来,分别坐镇西面和北面。
张辽坐镇南面,曹洪坐镇西面。
如此,万事俱备。
剩下的就是等待。
等待丞相到来。
……
这一日清晨。
南昌西城门外。
东方破晓,朝阳洒下光辉,透过满树桃花投下斑驳阴影。
桃树下。
一案、一书、一壶茶而已。
秦操手捧香茗,雾气袅袅,静静看着一卷《吴子》。
四家话事人像热锅上蚂蚁,急得拍腿顿足,不时投来目光。
见秦操平静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熊家话事人开口:“先生每日喝茶看书,如何能退敌?”
“别急,”秦操淡淡一笑,“人还没到齐,再等一等。”
“嘶~”
罗范脸一抽,扯到胡子,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十几万曹军围城,从旗帜不难看出,曹洪、张辽等名将都来了。
就这还是人没到齐。
到齐了,该有多少人?
到时候敌人一人一口唾沫,恐怕就能把南昌城淹了。
罗范不敢继续想下去。
连忙止住念头,说道:“先生说有退敌之法,还请明说,老夫年事已高,经不起折腾。”
话说完,陷入长久沉寂。
微风徐来。
满树桃花轻摇。
一瓣桃花飘落。
落入茶水中,泛起层层涟漪。
“桃花开了。”
秦操轻声呢喃,微眯双眸,透过水汽看着花瓣。
“都砍了吧,有点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