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了。”
黄忠霜白的眉毛下,一双矍铄的双眸望向城外。
“咔~”
又是一声刺耳轰鸣。
宛若霹雳炸响。
远处射来一块飞石,呼啸着重重砸在城墙上。
霎时砖石碎片纷飞。
惊起大量烟尘。
待烟尘渐渐散去,能看到被飞石砸中的地方,微微凹陷下去。
接着又有一块飞石射来。
这一次未砸中城墙,落入护城河溅起一丈高水花。
然后是第三块。
准头更是感人,砸在城墙十几米开外。
见此,一些士兵壮着胆子,探出头观察外面情况。
十几架投石车正依次投石。
不时有飞石射来。
或是落入护城河,或是砸在空地上,零星几颗砸中城墙。
临湘城是夯土城墙。
外面包一层砖石。
飞石连砖石都砸不破,和挠痒痒差不多。
刘磐盯着投石车,说道:“十几架投石车而已,待某出城拆了它们!”
说着提着大刀离开。
此刻,刘磐身披铁甲,头戴铁盔,略微发福的身体,恰到好处塞进装备里,丝毫不显臃肿。
少顷。
城门打开,吊桥放下。
刘磐一马当先,率领几百人杀出城。
投石车停在百米外。
刘磐顷刻杀到。
手起刀落,轻松斩杀敌兵。
敌兵四散而逃。
刘磐没有追击,带人摧毁投石机。
等敌人支援赶到,只看到一地的投石机残骸。
而刘磐已经回到城中。
“痛快!”
刘磐哈哈大笑,带着一身血气上到城头。
黄忠抚须微微颔首,赞道:
“看来刘太守闲居之时,没把一身本事丢掉。”
刘磐与黄忠是老相识。
曾经一同驻守长沙,后来因为一些事,回到攸县闲居。
一身肉也是闲居时养起来的。
“哈哈,许久不上战场,大刀都快钝了。”刘磐讪笑一声。
黄忠不以为意,“这场战磨锋利即可。”
一旁,关平看着两人交流。
默默记下刘磐武力不俗,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等军师来了定要提醒他。
“老将军,有情况。”
这时,一名士兵惊呼。
刘磐、黄忠、关平不约而同转身,望向投石机残骸。
十几架崭新的投石车,正被敌兵缓缓推了过来。
停下后再调整一番。
再次装填飞石,开始断断续续攻击。
一块块飞石飞过来。
总有几块能砸中城墙。
投石机轰鸣声,飞石落地发出的巨响混合在一起。
脚底不时传来震感。
这种情况下,正常人很难保持冷静。
“该死!”
刘磐阴沉着脸,咬牙道:“某再去杀一次。”
结果依旧顺利。
投石机被轻松摧毁。
然后,约半个时辰后,又有一批投石车登场。
又是一波飞石雨。
刘磐不得不再次出城摧毁。
如此反复数次,投石车终于攻势停止。
城墙受到一定损伤。
一些砖石脱落,露出里面的黄土。
黄忠建议修补城墙。
刘磐欣然同意,找来维修队伍。
趁修补城墙的空隙,黄忠静下心思考张辽目的。
按理说,投石车出场,必有大军先开道,周围再派重兵保护。
张辽却反其道而行。
不设任何防御。
“不对劲。”
关平喃喃自语:“总感觉这些投石车有点小。”
黄忠愣了一下,“何出此言?”
关平回过神,连连摆手,“可能是我眼花。”
差点说漏嘴。
其实关平在诸葛亮家中,看到过更大、更怪的投石车。
涉及机密,肯定不能乱说。
……
与此同时。
曹军的行营。
张辽敞开衣袍露出左臂,大夫正在给箭伤换药。
而张辽神色如常。
右手执白棋,和一名文士下棋。
文士姓刘名巴。
不久前主动投靠曹操。
曹操让他随军出征,伺机招抚荆南三郡。
长沙郡是第一站。
片刻后。
大夫换好药,嘱咐道:“箭伤已大好,再过两三日即可痊愈,期间切勿碰水,不可出力。”
“有劳先生。”张辽点头应下。
又让人送大夫离开。
张辽放下一枚棋子,淡淡道:
“刚收到情报,刘磐派去江夏的使者回来了。”
刘巴目光一凝,“莫非秦子御来了?”
“不是,”张辽摇头否认,“来的是关羽之子关平。”
“援军呢?”刘巴又问。
张辽又是摇头,“至今未见。”
刘巴顿时警惕起来,“秦子御定有阴谋,不可不防。”
张辽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他提前做好了部署。
“先用投石车佯攻,待城中习惯投石车后,再换上霹雳车。”
刘巴抚须沉吟,“此计甚妙。”
霹雳车是投石车加强版。
射程几乎翻倍。
等守军适应普通投石车,突然换上霹雳车狂轰,定然措手不及。
可以想象,城破有望。
刘巴自行脑补完计划。
“啪~”
一枚棋子落在棋盘。
张辽微微一笑,“可惜,霹雳车仍是佯攻,主攻方向在北。”
闻言,刘巴看向地图。
瞬间有所明悟。
“将军下得好大一盘棋。”
……
计划悄然进行中。
接下来几天,投石车轮番攻击。
飞石接连不断砸下。
为了不引起怀疑,张辽增派保护投石车的人手。
刚开始刘磐还能出城破坏。
随着人手逐渐增多,黄忠担心刘磐出事,建议坚守不出。
如此,投石车攻势愈发凶猛。
附近几座山头的石头,全被曹军搜集过来,轰击临湘城。
最后霹雳车登场。
十几架霹雳车同时运作,每一次抛射飞石,声如霹雳。
一些飞石甚至砸进城中。
好在靠近城墙的百姓,被提前疏散走,没有造成伤亡。
而城头守军惊骇不已。
缩在女墙后面不敢露头。
“唉~”
刘磐靠着女墙叹气,“霹雳车真不愧是攻城利器,这样下去,不等城破,人心先散了。”
看了眼面如土色的手下,刘磐又是一声叹息。
“某有急事,先回府一趟!”
丢下一句话,刘磐快步走下城头。
“老将军有何打算?”关平问道。
黄忠微微闭上眼睛,强忍回家的冲动,咬牙道:
“等霹雳车停下,曹军定会趁乱填河进攻,老夫不能走。”
关平嘴角一掀,“军师有吩咐,关平愿与老将军同进退。”
黄忠抿了抿干裂的嘴唇。
无声点了点头。
霹雳车仍在继续投石。
轰鸣声不绝于耳。
对守军造成的心理压力,远比对城墙的伤害大。
不知过了多久。
轰鸣声戛然而止。
黄忠、关平目视前方。
一股黑色“浪潮”席卷过来。
那是数以万计的曹军。
领军之人手握长枪,正是阔别多日的文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