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结束。
关平回到馆驿休息。
以防万一,与五百骑兵同住一个院子。
再安排夜间换班巡逻。
确认无遗漏后,才上床睡觉。
睡前还在想黄忠在哪。
一夜风平浪静。
翌日天刚亮。
刚满十八岁快八年的关平,早早起床带士兵跑操。
每天早起十里地,已成为刘备军优良传统,风雨无阻。
跑操回来吃早饭。
然后待在馆驿闭门不出。
暗处探视的目光收回,情报很快送到刘磐书案上。
刘磐惊疑不定,“先生能否看透关平有何目的?”
被称为“先生”的男子,躺在软榻上打了个哈欠:
“依我看,没有目的。”
寥寥几字令刘磐心中大定。
他相信先生的判断。
杀死韩玄后,他都想好要逃跑了。
这时先生只身入营,献策助他坐稳长沙太守之位。
又指点他写信向刘备求救。
昨夜宴会同意发檄文,也是先生在屏风后暗中授意。
至于先生名讳。
对方不愿意透露,一直以“先生”二字自称。
这时,“先生”翻了个身。
慵懒的声音传来:“有空监视关平,不如加紧备战,最迟明日,张辽十万兵马必到。”
刘磐倒吸一口凉气,膝行几步靠近软榻,抓住“先生”衣摆。
“昨夜有先生提醒,才能应付关平,某上阵杀敌有余,可智谋不足,实难自保,还望先生救我!”
“先生”朝身后摆了摆手,“能救你的是秦子御,若你撑不到援军到来,连被救资格都没有。”
这番话透露的信息很残酷。
可现实更残酷。
“要是秦子御输了呢?”刘磐吞了口口水问道。
“先生”沉默片刻,给出答案,“输了可逃,逃不掉可降,曹操并非不顾大局之人,保你性命无忧。”
“谢先生指点。”刘磐抱拳一礼,起身退出房间。
“等等。”
“先生”叫住刘磐,丢出一张帛书,“檄文帮你写好了,尽快传缴天下,越快越好。”
刘磐捡起帛书离开。
脚步声渐渐远去。
微风拂起竹帘。
突然一声怪笑。
“秦子御,任你天纵奇才,也要靠我才能入场。”
……
事实如“先生”所料。
甚至比预料的时间早得多。
当晚。
临湘城远处亮起火光。
火光一簇接一簇。
一眼望去,如浪花一般起伏连绵。
“敌……敌袭?”
城头守将大惊失色,慌忙下令全军备战,再派人向刘磐汇报。
半个时辰后。
刘磐气喘吁吁爬上城头。
看到漫山遍野的火光,脸色霎时阴沉下来。
根据已知情报,曹军五人为一伍,一伍打一支火把。
粗略一看,火把数量过万。
也就是说兵力超过五万。
这还是先头部队,真正的主力还在后面。
张辽在打什么鬼主意?
可惜天色已晚,若是白天,刘磐敢率兵出城试探一下。
对了。
关平还在城中,说不定有详细情报。
打定主意,刘磐让人请来关平。
关平盯着火光看了一会,有些不确定道:“或许是敌军多点了火把,造成人数众多假象,从而让我方自乱阵脚。”
“言之有理,”刘磐觉得有几分道理,点点头,“还有呢?”
关平微微一笑,“请太守放心,张辽肯定只有十万人,这是军师的话,军师向来言出必应。”
好一个“只有”。
刘磐额头青筋跳了跳。
听语气,好像来的不是十万人,而是一万人似的。
收起异样感,刘磐赞叹道:
“小将军气度沉稳,见识不凡,真虎父无犬子也。”
关平矜持一笑,“太守谬赞。”
说完目光回到远方,继续观察敌军。
“听闻贵方军师年仅十六,比之小将军又如何?”
看关平沉稳的样子,刘磐突然想到某人,忍不住好奇。
提到军师,关平难掩敬意:
“我的才能不及军师万一,唯有亲眼目睹,方知何为人杰。”
刘磐眼睛眯成一条缝。
既怀疑关平在吹牛,又更希望关平没吹牛。
毕竟秦操越厉害,胜算就越大。
就这样纠结着。
一夜时间悄然流逝。
黎明破晓。
“咔嚓~”
清脆声响接连响起。
惊动城中守军。
刘磐也被动静惊醒,睁大眼睛察看情况。
视线中,一棵棵大树倒下。
“他们在砍树?”
刘磐捏着双下巴苦思良久,心中有所猜测,却无法确定。
又询问关平意见。
这还用问?
关平一眼就看出来,敌方砍树准备打造攻城器械。
且大概率是远程器械。
“敌方在准备攻城……”
张嘴正要解释,想到一件事,连忙把“器械”吞回去。
狠狠一咬牙,昧着良心开口:
“定是张辽准备强攻,砍伐树木清理出空间。”
刘磐闻言微微一怔。
随即用指点的口吻道:“强攻必须先填护城河,此时砍伐树木,只可能是制造投石车远攻。”
“绝无可能!”
关平不屑撇嘴,咬定张辽准备强攻。
任凭刘磐如何解释都不信。
刘磐暴脾气也上来了,吩咐手下:“快去请黄老将军。”
关平长舒一口气。
演了半天,脸都不要了。
终于把黄忠引出来。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仍不见黄忠身影。
就在刘磐快失去耐心时,城下响起短促脚步声。
背着铁胎弓、手提大刀的黄忠走上城头,抱拳一礼:
“见过太守。”
刘磐忙扶起黄忠,注意到黄忠眼眶微红。
“老将军,你……”
正想询问原由,被黄忠抬手打断。
“让太守久等了。”
黄忠歉意一笑,说道:“家中些许琐事需要处理,故而来晚了,太守找老夫有何事?”
刘磐将情况详细道来。
“太守说得对。”黄忠给出答案。
“原来如此。”
关平脸微微一红,“在下胡乱猜测,险些酿成大祸,多谢黄老将军指点。”
说着躬身抱拳行拜礼。
俨然一副后辈出错,被长辈指出错误,后辈感激涕零姿态。
刘磐顿时瞪大眼睛。
刚才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这位是……”
黄忠还不认识关平。
刘磐苦笑一声,“此人乃关云长之子关平,有乃父之风。”
一句“关云长”之子,瞬间赢得黄忠好感。
“原来是英雄之后。”
黄忠伸手扶住关平,温和道:
“你年纪轻轻经历不足,看不出门道情有可原。”
望着关平的脸,不由想起自家儿子。
两人年岁相差不大。
一时间,更觉得亲近。
关平顺势请教,“该如何应对攻城器械,请老将军赐教。”
“哈哈……”
黄忠爽朗大笑,拉着关平到一旁,详细讲解起来。
在关平刻意奉承下,越聊越投机。
关系迅速拉近。
晚上索性不回家,待在城头一边交流,一边防备张辽。
直至第二天晌午。
“轰~”
突然一声轰鸣,打断两人的交流。
紧接着城墙为之一震。
张辽的进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