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高阶兽人打成一团,嘴很碎的那个鹦至诚一句话都没说。
他身上有松英的强制生崽契约,他也能感觉到刚刚的契约力量近乎消失。
他甚至已经放弃跟那两个兽人争斗,一心等死。
没有得到幼崽,反而要赔上性命。
这本来就是兽人的命运啊。
一番拳打脚踢之后,那两个兽人也不想理这个鹦至诚了。
他们为了排到一个圣雌,在里瓦兢兢业业工作了数十年,结果这才多久,松英还没怀上他们的幼崽,就要死了。
不过也还好他们身上没有契约,不至于被拖累死。
趁现在还没到生命的终点,他们得赶紧凑物资,看看雨季之后能不能配上一个小雌性。
那两个兽人一走,鹦至诚呆呆的坐在地上很久,直到感觉到契约的力量再度出现,才仿佛恍然大悟一样,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
石屋的门被打开,狐莉脸上有些许的复杂,“松英她……她生完幼崽了,受了伤,可能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
“我用了一种偏方,祭司大人给的,你不要跟别人说。”
鹦至诚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听到狐莉的话,也顾不上什么说不说的,直接冲进屋里。
松英没死?
他,他还能活着?
鹦至诚迷茫的看向床上闭着眼,看上去像是睡过去的松英,心里没来由的升起庆幸。
是庆幸松英躲过一劫,还是庆幸自己还能苟且偷生,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了。
“你的幼崽。”苏珞不知为何看上去也是有点脸色苍白,鹦至诚被她怀里的两颗鸟蛋吸引了目光,紧紧的盯着,一秒都不肯放过。
“我,我的幼崽?”鹦至诚僵硬着手,把鸟蛋抱在自己的怀里。
光滑的触感,还有那扑鼻而来的,血脉相连的气息,他几乎是瞬间就落泪了。
他盼了接近一整个人生,终于在现在得到了圆满。
还有他的,小雌性。
鹦至诚看向床上的松英,心里莫名升起了感激。
不知何时,屋里只剩下他和松英,像是感应到他的目光一般,松英也睁开眼,看向他。
那个一直唯唯诺诺的小雌性散着长发,有些清淡的五官染上了一抹温柔,目光温柔的看向鹦至诚。
“阿诚……我们的幼崽,会好好长大的。”
“我们也会好好的。”
是啊,她拼死给自己生下了幼崽,还……还用那么充满爱意的目光跟他说话,就连心里的契约,也反馈着满怀爱意的温暖。
鹦至诚心都飘忽了,“嗯,我们会好好的。”
“那,阿诚……就麻烦你帮我找莉莉多拿几天的药了。”
“好,我,我不会说出去的。”鹦至诚像是想起了刚刚苏珞的话,连忙补充道。
他笨拙的抱着鸟蛋,手忙脚乱的照顾着,还抽空学着照顾松英。
一切看上去都是如此的美好。
如果这一切发生在生崽之前,她恐怕也会不可避免的爱上他吧?
只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松英嘴角吟着笑,回忆起不久前狐莉避开疲累的苏珞,偷偷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
现在的她呀,没什么好怕的了。
松英的目光扫过那两颗鸟蛋,闭上了眼。
她要快点休息,快点恢复,这样……才能帮上忙。
∞
从松英那里离开后,苏珞有点脚步虚浮,狐莉主动说要送她回家。
“城主大人找你。”一个护卫拦住了她们。
很眼熟,这就是上次那个对她们态度极其恶劣的护卫。
见他一副如果拒绝就要强行动手的样子,狐莉扶着苏珞手臂的手也微微开始用力。
要是,要是现在出事,阿珞怎么办?
苏珞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安抚的给了她一个眼神,便跟着那个护卫走了。
路上,她悄悄伸手进怀里,捏住那根羽毛,点亮了它。
护卫似乎有所察觉,看了她一眼,寒声道,“别想耍小花招。”
“我不敢。”苏珞温顺的垂下头,耳尖微微颤动。
护卫打量了她一番,觉得她一个柔弱的圣雌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便没有再问。
再一次来到‘父亲’的石屋,苏珞有几分恍惚。
上一次,应该是‘父亲’怀疑自己的能力,叫她来了这里,逼她喝了药,然后关她进地牢,和一个疑似根本没有等阶的兽人关在一起,足足一晚。
原本父亲还会特地挑选强大的血脉,但那位,已经是他不想再给自己脸面做出的选择了。
苏珞回忆了一下那个人的样子,有点想不起来。
好像……是个中二病挺严重的家伙。
想着,那个护卫推开门,让她进去。
苏珞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走了进去。
穿着一身长袍,衣领上绣着繁复花纹,镶嵌了璀璨的细小宝石的城主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甚至嘴角吟着他最常用以示人的笑容,目光只是在苏珞身上扫过,没有多少停留。
“好久不见了,女儿。”他笑道。
“确实很久不见了,父亲。”苏珞坐在他对面,没有动桌上冒着淡淡气的茶杯。
“听闻前段时间您的身体不好,珞珞很担心您。”
担心,却没来看过。
城主笑容不变,“女儿有心就好,我现在已经好了。”
他在苏珞的脸上扫过,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丝了然。
“珞珞似乎不像以前那么爱哭,是因为离开里瓦一段时间,有所成长?”
“你被驱逐的事我不知晓,如果早知是那个逆子干的,我一定会处罚他。”
苏珞笑容不变,“不必处罚。”
“珞珞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因为离开了里瓦,她来到了这里,原主能离开苦痛。
也因为离开了里瓦,她才能让崽崽拥有那么短暂的自由。
也许真的如狐莉所说,这一切都是必然。
“你现在没事,但……他还是要接受处罚的。”城主的双手交叠,靠在座椅上,笑道。
“做错事的人,都应该接受处罚。”
“对吗,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