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芷萱只身折返石桥,远远地,两道身影正在对战,水花四溅,倩影翩飞,十分之激烈。
手电筒的光芒虽迟但到,欻一下打在两人顶上。
几乎是立竿见影,打斗停了下来,两人僵持在石栏上,呈现防备之势。
“打打杀杀多不好,有什么咱们坐下来聊,毕竟以和为贵嘛”
桑芷萱将手电筒对准桥面,拾阶而上,脸上是一派从容淡定。
黑七见师妹到了,翻身下栏,立在她身侧。
“你也是古武修者?哪个门派的?”
声音一出口,清凌凌地,竟然是一道少女音,听起来还没有舒雅大,估计是个未成年。
桑芷萱心中一凛,再出口的话音明显软和两分。
“古武一道落寞,又何必追究哪门哪派?更何况我师傅只授艺并未点明门派!”
“哦,原来只是个外门弟子?”
声音轻飘飘的,但桑芷萱发誓,她实实在在听出了嘲讽和轻蔑。
吸气,再呼气,再吸气!
桑芷萱直接转身:“师兄,咱们走吧,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去睡大觉。”
“嗯。”黑七瞧都不瞧一眼少女,默默跟上师妹的步伐。
“喂,你们就这么走了?不是要找我吗?”
见他们真走了,少女反而急了,跳下石栏,往前追几步。
“啊~我找的并不是你,是躲在河沟子装神弄鬼之人呀。”
桑芷萱半侧身似笑非笑睨着她,其后眼尾轻挑,语气慢悠悠地,“所以,那个人是不是你呢?”
司南一噎,玉葱似的手指揪着头发绕啊绕,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桑芷萱。
“行了,小姑娘,看在都是同道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这里已经进入我们派出所的视野,你趁早离开吧!”
“我不离开又能如何?反正那些人也抓不住我!”司南自负昂起头。
“那随便你!”
反正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以为人家体力拼不过你,武器也打不死你吗?
一把枪,几梭子弹,能让你死的不能再死。
桑芷萱扬长而去,黑七抬脚跟上,走前瞟了眼司南,眼神很冷,完整复刻她先前的表情,将嘲讽和轻蔑还了回去。
“你……”司南握拳,然后不甘的在空气中甩了两下。
下一秒,她杏眼放光,“有了,你们既然让我走,那想必也不会吝啬一个落脚之地吧?”
司南将所有头发扒拉到身后,一跃跳入芦苇荡,随手扯了根叶子,抽掉中间的梗,随性把头发绑成一束。
两人坐到车里,黑七指节随意敲了两下车门:“跟上来了,不用管她?”
“管她做什么?跟得上就跟,真要跟到小院,就留下来做个教习师傅,至于跟不上……那就更加和我们无关了。”
黑七嗤笑:“你倒是越来越有资本家的嘴脸了。”
“这么说不利于团结吧?那武馆你不也占分吗?”
对此,黑七无语凝噎,敢情这是一竿子也将自个儿支到水里去了?
收留一个门派遗孤,有利有弊,桑芷萱左思右想过后,觉得能搞。
可是这女子太傲,不是那么好收服的,但如果自投罗网,那又另当别论。
到时候也能称得上一句缘分使然!
汽车开进小院,桑芷萱今晚并不打算回老宅,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放在这边的生活用品都没有带走,四季衣物和鞋袜也留了几套备用。
回到屋里,干净一如她搬走那天,一丝灰尘也无,韩婆婆是个勤快人,每隔两天就要过来给她清扫一遍屋子。
桑芷萱心中动容,笑出声来:“姑奶奶呀,真是……”
红唇微张又打了几个哈欠,她这才受不住,找出睡衣推门进了浴室洗澡。
一夜无梦,直接睡到天光大亮,桑芷萱心情很好地伸了个懒腰,起床去洗漱。
她还得回趟老宅,一晚上没回去,怕长辈们担心。
路过厨房,元气满满和韩婆婆打了声招呼:“姑奶奶早啊!”
“呦,萱萱呐,我就说院里停着的车像是你那辆,你啥时候来的啊?昨晚是留在这边休息?”
“嗯啦,我昨晚有任务,请师兄给我帮忙,送他回来时天太晚了,我干脆留在这边休息一晚。”
“大晚上的还有任务?多耽搁休息啊,那我今早上给你煮点红枣粥喝,补补气血。”
“不用了姑奶奶,我还得回老宅一趟,报个平安,好让老爷子安心!”
韩婆婆一听,果然不再强求吃早餐这回事,连忙催促侄孙女:“那你快回去,你爷爷估计担心一晚上,快去让他定定心。”
“欸,那我先走了。”
桑芷萱开着车潇洒离去,殊不知,那厢黑七可惨了。
半夜被小姑娘摸进门,本就困的要死,还要强打起精神打架。
司南是越打越勇,颇有点热血上头,停不下来的意味。
黑七一开始还秉持着不打小女孩的风度,在肩膀重重挨了一掌后,整个人都被打清醒了,犹如醍醐灌顶。
紧接着,后遗症迸发,胸腔中那股怒火愈烧愈旺,叫嚣着再也压制不住。
他一个鹞子翻身将人踹退数米远,招招到肉,毫不留情,凶的一批。
司南一脚被踢翻在地,只感觉浑身哪哪都疼,身下有尖利的硬物咯人,她勉强伸手去够,抓出来一半瓷杯。
“嘶~什么玩意?”
她恨恨丢掉,视线却是一滞,瞳孔随即瞪大,天老爷啊,她到底干了些什么?
只见屋子里一片狼藉,书桌塌了,椅子碎了,纸屑撒的到处都是……
总之,这个屋里,再没有一件好东西!
她心虚地抬头去瞥屋子的主人,黑七环胸靠在窗前,一只脚微屈,正面无表情盯着自己。
视线碰触到那双黑凌凌的眸子,不见起伏,没有情绪,司南被盯的发毛,身体情不自禁打了个激灵。
“对……对不起,我…我…我一定会赔给你的!”
黑七勾了下唇,又很快隐下去,声音依旧很淡漠:“好啊,那你赔,东西都在这里,你自己算吧。”
他表现出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将所有选择都交给对方决定。
司南咬唇,心里怯怯地,妈妈呀,她身上一分钱也掏不出来,拿什么赔?
弱弱出声:“要不……你算算多少钱,我打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