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才提起玲姑,罗永安送兄妹俩下楼时就在院里见到真人。
那两个没出息的缩在一块瑟瑟发抖,桑芷萱暗暗唾弃他们,不得不上前打招呼:“玲姑,才下班啊?”
“哦,是小桑桑过来看你姨啊,天可不早了,快点回去吧!”
玲姑扯起一抹笑容,却因为长相凶恶,显得凶神恶煞,吓的身后那才被敲打过的两兄弟更加哆嗦。
玲姑听到明显的抽气声,默默收起笑脸,预备伸出的手掌也收回紧紧攥住,转身欲回家。
“玲姑,给你。”
桑芷萱从口袋里掏出几粒奶糖塞到玲姑手里,“喏,是你最爱吃的大白兔哦。”
玲姑长相蛮横,但有一颗柔软的心,经常给小孩子们分糖吃,小时候大伙都很喜欢跟在她屁股后边跑。
可大家从小孩长成大人,也学会了拿有色眼镜看人,再记不起玲姑的好,反而肆意嘲笑别人的不堪。
“玲姑,我先回家了,再见。”
桑芷萱礼貌告别,走近那两只小鹌鹑,唾骂:“没出息。”转而拎起桑若瑜的胳膊,朝着自家自行车方向走去。
玲姑握紧双手,她的左手有五颗奶糖,右手手心也有一颗,是糖又不仅仅是糖,一抹难得的温暖慢慢汇入心脏,让那颗冰冷回温,再度有节奏跳动起来。
她喃喃自语:“看,我就说付出终有回报,爸妈还不信,说我枉做好人?”
自行车车轮悠悠转动,桑芷萱微笑挥手道别,清纯明媚,月色下美的不可方物。
玲姑突然叫住她:“桑桑,等下从前门走,千万别走后门。”说完,人家也不打算给他们解惑,径直融入夜色中走了。
桑若瑜愣中回神,警惕看向家属院土着:“永安哥,玲姑说的是什么意思?”
革委会家属院坐北朝南,为了方便两头各开一道门,因为后门离自家近,桑芷萱他们平时多走的这道门。
罗永安脸黑了下来,压着嗓子道:“最近院里传出点流言蜚语,是关于刘家的,玲姑和他们家挨着,想必知道的比较多,或许流言不只是流言?”
桑若瑜何许人也,立马听明白个中深意,低声咒骂:“缺德冒大烟的玩意,现世报都来了还不想着收敛?”
刘家坏事做尽,现在已然遭到报应,人到晚年就这一个傻孩子,明显是绝嗣的惩罚。
问题也就出现在这里,刘主任两口子不甘心,可劲逮着好女孩给傻儿子糟蹋,就想生个孙子传宗接代。
而玲姑不让从后门走,只因那里离刘家近,也许某一个晚上发生过不好的事情,刚巧被她给亲眼目睹到。
这事经不起联想和推敲,桑若瑜调转车头,恨不得插着翅膀立刻带妹妹飞回自个家里。
“桑桑,快点上车,咱们马上就走。”
“对对,你们俩赶紧走人,以后少来这里。”
罗永安比弟弟妹妹还着急,刘主任他夫人前段时间身体不好,听说快不行了,现在疯的厉害。
先前听到流言还只当瞎传,现在有玲姑佐证,那就应该是实锤无疑。
亲眼看着弟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罗永安一阵风似的蹿进家里:“大哥,你带我大嫂去牛牛姥姥家住一阵吧!”
正磨刀霍霍打算教训弟弟的罗永平借机发挥,逮着人就是一通训斥,那话密的呀,让抓耳挠腮的罗永安完全插不进去话。
罗峰年和白慧敏坐在一旁观战,一人捧着杯茶悠哉悠哉喝着,反正大哥教训弟弟天经地义。
牛牛上窜下跳,暗戳戳给爸爸加油。
倒是林静见差不多了,连忙给小叔子求情,温柔按住自家丈夫的宽肩,声音柔和劝慰:“永安不是无的放矢的性格,你先听听他的理由再生气呀。”
罗永平抓过媳妇的小手,很给面子冲弟弟冷声道:“来,你说!”
罗永安感激对大嫂拱拱手,神色激动将刚才碰见玲姑,然后她说的话还有自己所思所想一起讲出来。
婆媳俩花容失色,白慧敏这……这半天,“玲姑从不说谎,这事必定不能有假,刘主任两口子怎么就能坏到这个地步?”
“老刘这人本来就持身不正,惯会投机倒把,这些年又让他身居高位,彻底养大了胆子。”
罗峰年唉声叹气,目光转向大儿大媳:“陷入疯狂的人没有理智,为了安全起见,你们去亲家家里住一段时间也好。”
“嗯,不用,那老妖婆一下两下死不了的,我老丈人家住房也紧张……”
罗永平安抚性捏捏媳妇的手:“别怕,每天等我去接你下班,我要是有事去不了,会派永安去,你不要乱跑出不了事的。”
林静牵强笑笑,自我安慰:“都是自己吓自己,刘家眼光高,我一个已婚生育过的妇女,他们哪里看得上。”
“说的也是,不过我想去接你,你不想吗?”
林静涨红脸,害羞左右看看,弱弱点了下头,发出蚊子般的细小声音:“想!”然后抱过儿子飞快跑回房间。
罗永平一脸笑意目送妻子回房,搭着弟弟的肩膀,轻声对他吩咐:“你朋友多,小心点留意刘家,不要太过刻意,默不作声多收集些证据,等以后……”
刘家不可能永远昌盛,一旦出现颓势,必定会引起反噬,到时候也不好一点准备没有不是。
罗永安轻点下颌,兄弟俩对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另一边,桑家兄妹也在讨论这件事情。
“三哥,这个消息咱们不着痕迹漏给赵家知道。”
桑若瑜秒懂:“你是想……?”
桑芷萱勾唇一笑,眸子不自觉弯起:“你听过蚁多咬死象吗?这是赵正平最擅长做的事情!”
“萱萱,不是我看不起他,这两家实力悬殊太大了。”
“所以,我们要闷不作声给他提供证据啊,赵正平的能量是不大,所有受害者家属累积起来呢?”
桑芷萱清冽冷感的声音缓缓散开,在这冷寂的夜里,被凉风一吹,无端让桑若瑜打了个激灵。
“三哥,我永远也忘不掉姓刘的带着那帮子乌合之众闯进咱家四处打砸搜刮的场景。”
桑家反应不及,被抢走不少明面上的家财,幸亏还有爷爷生前设下的宝库,留下最后一份家私。
然桑修远平反后,除了这栋宅院,什么都没有还回来。
想起那批家财,桑芷萱眼睛眯了眯,“三哥,咱们家的东西总不好一直都躺在别人家宝库里吧?”
直行车倏然被踩住刹车,蹭着地面发出刺耳声音,短短几秒,桑若瑜回归如常,若无其事蹬着脚踏板继续前进。
“萱萱你说得对,容我几日理理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