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星里分为四个大区,黑桃,红心方块和梅花。
按照顺序划分等级,黑桃是一级区,红心是二级区,方块是三级区,而梅花则是四级区。
梅花区安利亚小镇的第三街道迎来了一个新的住户,住户并不是传统的一家三口,而是一个漂亮的小孩和一个衣着考究的仆人。
他们太过低调,没有引来人们的注意 ,而且在梅花区大多数人们都在为自己的生计发愁,实在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去探究别人。
漂亮的小孩是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嘴巴的下面有一颗小小的痣,笑起来的时候好像一个瓷娃娃,脸颊两边嵌着酒窝。
他叫燕岁,入学的手续还没有办,所以几乎一整天的时间里他都坐在窗前,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天上的云或者是来来往往的行人。
燕岁觉得这里比起之前他生活的黑桃区更加恬静,没有随处可见的机器人,没有发出巨大轰鸣声的车子,也没有那么多严肃的巡逻士兵。
他是被他血缘关系上的父亲丢到这里来的,因为他是个私生子,他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就丢下了他,听说是去了另外一个星系。
燕岁猜测她应该是去了小云星,因为父亲曾经无意间透露过母亲很喜欢天空中的云朵,而小云星正好布满了大片大片的云。
他想,那一定很像。
虽然没人教,但燕岁冥冥之中还是察觉到自己其实是个错误的存在,因为他好像总是被父亲藏着掖着。
他时常感到困惑,但却难以得到解答,他身边唯一的大人就是管家,可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管家总是用一种怜惜的目光看他。
他总是对燕岁说,不是你的错。
可是不是他的错又是谁的错呢?
这个问题在一个小孩那里得到了回答,他跟燕岁生活在一个街道上,他也同样很神秘,就像是蜗居在自己壳子里的蜗牛,几乎没出来过。
要不是时常看见房间里的光亮,燕岁都担心是自己记错了,其实隔壁根本就是没有人住的空房。
那一天燕岁正坐在自己家的阶梯上看花园里的玫瑰,玫瑰星的玫瑰品种很多,他们家的品种叫做潮汐。
潮汐,燕岁很喜欢这个名字,看着潮汐,他就像是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然后他就听到了抽泣的声音,他诧异地侧过头,发现了同样坐在自己家门口正在擦眼泪的小孩。
他哭的太难过了,连燕岁靠近都没有察觉。
“为什么哭?”燕岁小心翼翼地问,他有限的阅历里几乎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为了安慰小孩,燕岁特地摘了一朵潮汐玫瑰拿在了手里。
小孩没有理燕岁,他还在不断地擦着眼泪,就像是被人抛弃了一样。
燕岁轻轻推了推他,他没处理过这种情况,但他觉得把玫瑰递给小孩一定不会出错,因为在玫瑰星,一朵刚采摘下来的漂亮玫瑰对于人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善意。
可事实证明燕岁猜测错了,他的玫瑰被小孩扔在了地上,小孩凶狠地看着他,就像是他才是造成他哭泣的罪魁祸首。
“就是你们,你们这样的私生子就该死,破坏别人的家庭,别让我再看见你!”他说完就推开了燕岁,转身跑回了自己的屋里,重重地关上了门。
燕岁被推倒在地上,身体压到了落在地上的玫瑰,他把潮汐玫瑰压坏了,娇嫩的花朵一经破坏就没了刚开始的美丽。
燕岁的手流血了,他愣愣地坐在地上,脑海里是刚刚小孩的话和眼神。
是管家发现了他,他匆匆忙忙地赶来,抱起了燕岁,拍着他的身体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燕岁什么都没说,只是将脸埋在管家的怀里哭。
从那之后,燕岁就再也没有送出过玫瑰 ,甚至不愿意主动跟小朋友交流。
这也导致了在上学之后燕岁一个朋友也没交到,在外人眼里,他简直是一个孤僻的小孩。
在他步入小学的时候,他被父亲的妻子发现了,衣着华丽的女人用鄙夷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燕岁几乎感觉自己要被刺穿,小小的他只能躲在管家的背后,试图去躲避现实的利剑。
然后他就被丢到了这里,梅花区安利亚小镇的第三街道,一个看上去很朴素的地方。
管家让他不要难过,因为父亲给了他们足够的钱,那些都是他的。
燕岁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反正他是没有生出开心的情绪。
来这里并没有太久,但他发现隔壁似乎也住着一个小孩,燕岁偶然间看见过他,他很瘦弱,看上去营养不良,整个人都像是弦一样紧绷着。
燕岁曾经坐在窗前和他短暂地对视,他眼里的隐隐透露出的执拗让燕岁感到惊讶。
没过多久,他就知道小孩为什么会那么瘦弱,他不小心偷听到了两位妇人之间对我对话,他们说小孩的父亲对他并不好。
他是个远近闻名的酒鬼,一喝醉或者遇到不顺心的事就对小孩打骂,小孩的母亲在前一段时间因为实在受不了父亲所以逃跑了。
是个可怜的孩子,她们最后总结道。
燕岁想,要是在黑桃区的话,小孩的父亲就会联邦的事务处理所抓走,被虐待的小孩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顾。
可这里是梅花区,第四级区域。
从那之后,燕岁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注意着小孩,每当看见那瘦削的身影时,两位妇人的话总会在他脑海里回荡。
他是个可怜的孩子。
第一次接触小孩是在一个温暖的午后,玫瑰星可以看到三种太阳,有蓝色白色和粉色。
那天正好是粉红色的太阳,那个小孩闯进了他的玫瑰花园,他暴露在了粉色太阳之下,他的身上有血,他瘫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燕岁从座椅上惊起,椅子被一推就倒在了地上,但他的小主人并没有管它。
燕岁感觉到脑子一抽一抽的,他着急地往前走,可又不敢面对小孩已经死掉的后果。
可当恐惧足够浓烈的时候,一句话又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他是个可怜的孩子。
这句话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驱散了他的恐惧。
燕岁走近了小孩,血腥味也随之蔓延过来,他蹲下来,伸出有些颤抖的手轻轻推了小孩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