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岁睡到半夜突然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他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结果突然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声音并不大，要是放在白天的话估计不会注意到，但此刻是如死水一般寂静的夜晚，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就没有其他声响了。
燕岁不敢轻举妄动，他的脸半埋在被子里，仔细听着外面奇怪的响动。
不像是人走动的声音，外面的东西应该有很多只脚，“走动”的声音轻轻的，似乎只是短暂的摩擦过地面一样。
好像不是在屋里，得出这个结论后燕岁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
他起身，准备去门那里看看，这种能得到线索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就在他准备小心翼翼地下床时，他的手腕突然就被一圈微凉包裹住，燕岁被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是鬼，转过头来才发现是初代。
“你怎么醒了？”因为怕惊动外面奇怪的东西，燕岁表情惊讶，但发出的声音却是气音。
“我不醒你就要跑了。”初代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刚睡醒的松散。
燕岁眉目一挑，也不跟初代说话了，将他从被窝里拉出来，“咱们快去看看，外面有东西。”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燕岁透过猫眼看外面的景物，他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门外是一只巨大的千足虫，庞大的身体几乎要占满了整个走廊，密密麻麻的足在地面上缓慢爬行。
暗褐色的身体，月光落下来的时候可以身上发出淡淡的光泽。
因为大，所以身体的起起伏伏也格外明显，就像是一阵一阵的波浪，让人头皮发麻。
这小区里也太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吧，燕岁对鬼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虫子。
蓦地，燕岁微顿，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他揉了揉眼确定自己确实是没有眼花。
柔和的月光下，他看到了一颗安在千足虫尾端头，泛着青白的脸，眼睛还在眨着，像是在观察四周，他的表情很生动，猫眼放大了他的脸，这让一切看来更加诡谲。
是早上还在和他说话的廖帆。
他扯了扯初代的衣袖让他也看，初代的样子看上去对门外的场景一点也不感兴趣，但屈于燕岁，只能弯下了腰。
燕岁在一旁搅紧了手指，他不知道廖帆是一直都是千足虫还是说只是今天晚上变成了千足虫，燕岁心里更偏向于是前者。
在他思索的时候，千足虫肥厚的躯体终于穿过了对它来说有些狭窄的走廊，只留下了一些褐色的粘液。
燕岁以为这场有些恶心的“视觉体验”结束了，他正想跟初代讲话，耳边突然又出现了轻微的声响，吱吱呀呀的，像是塑料袋。
“是，什，么？”突然有了变动，燕岁几乎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做出口型。
初代“嘘”了一声，他将燕岁拉到了身前，让他的头靠在了他的胸膛，捂住了他的嘴。
几条细长的长着绒毛的脚出现在了燕岁的视线里，几乎是一眼他就确定了这是什么生物。
是蜘蛛。
三颗头正好卡在蜘蛛头胸部的位置，就像是地狱三头犬一样，紧挨在一起，脸贴着脸，笑嘻嘻的表情，是他觉得精神不太正常的一家三口。
蜘蛛有着巨大的腹部，但是却是透明的，仿佛一颗被吹得快要爆炸只剩下薄薄一层的气球。
他看到了里面的液体，暗黄色的粘液，里面包裹着一家三口缺了头部又布满暗紫色尸斑的身体，随着蜘蛛走动，泡在液体里的身体也跟着晃动起来。
他感觉到有些反胃，将初代捂着他嘴的手向上抬了抬，遮住了他的眼睛，隔绝了外面的景象。
初代的轻笑声在耳边响起，他刮了刮燕岁的脖颈，惹得他一缩才作罢，“不看了吗？”言语里满是幸灾惹祸。
燕岁踩了初代一脚，虽然确实有点收获，但带来的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燕岁觉得自己晚上要做噩梦了。
他又跟着初代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其他动静了之后才恹恹地走回了卧室，爬上了床。
他们真的还活着吗？变成这样已经死了吧？廖帆眼里要出去的欲望不似作假，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虫子？
他感觉到自己的脑子乱乱的，燕岁感觉到自己被轻轻拥住，知道初代是在安抚自己，他闭上了眼，本来还以为自己要很久才能睡着。
哪成想，才一沾到枕头没多久，燕岁就感觉到自己一阵迷糊，随后就没了意识。
他感觉到床在晃动，一摇一摇的，很舒服，就像是小时候躺在带着香皂味道的摇篮里一样，大人的手搭在上面轻轻地推，一摆一摆，将小孩摆进了梦乡。
“咚…咚……咚咚……”像是有人在轻敲着什么，声音并不清脆，有些沉闷，但也不刺耳，配合着晃动好似摇篮曲一般。
在半梦半醒间，燕岁无意识地在数数，每当床晃动一下，他就吐出一个数字。
“1…2…3……43……”在将要数到44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掐住，呼吸不上来了，即将吐露出来的数字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燕岁骤然清醒了过来，初代高高在上地看着他，眼里满是阴郁，他跨坐在他的身上，两只手正掐着他的脖子。
看到燕岁醒来他的手松开了一点，不多，但得以让燕岁能呼吸通畅了，“咳咳咳……”燕岁止不住地咳嗽。
初代并没有放开，他弯下了腰，头凑到了燕岁的耳边，声音清浅，说出来的话却疯狂，“小燕，你刚刚可是差点死了，与其让你死在丑八怪手里，还不如我掐死你，然后我再跟你一起陪葬……”
“……”
虽然知道初代在实验室里没有接受过“真善美”的教育，并且还受人虐待，已经完完全全长歪了。
但亲耳听到他的这些话，燕岁还是有些被吓到了。
他能感觉到初代是说的真心话，平常这种想法被他藏在心底，现在被刺激了，人都不正常了，全然没了理智。
初代的皮肤接近冷白，因为兴奋，一片粉红像是潮水一般，从他的耳廓蔓延至锁骨，最后被衣服挡住再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