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江舒回过了头,眸子黑黑沉沉的,看不出具体是什么情绪。
燕岁的心有些七上八下的,他斟酌着用词,“那我们走吗?”
江舒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他问燕岁要去哪里。
燕岁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尽管他们在幻境里待了很长的时间,但现实生活中好像才过了一小点。
这个点刚好是要上课的时间了,“我回教室上课。”
“行,那你去吧。”江舒看上去很通情达理,带着轻笑,一层一层荡开。
燕岁现在是完全看不透江舒的想法,他胡乱点了点头,生怕江舒会说出什么“男朋友”的话,快步离开了。
到教室的时候,段清已经在了,他看到燕岁这么晚来,表现得有些吃惊。
“我又被鬼缠住了。”燕岁的声音中带着无奈,他环顾四周,看到了叫他去搬书的王俊。
王俊此时正跟同学打闹,嘴巴是张着的,跟之前一点也不一样。
燕岁用手悄悄指了指他,把王俊当时的异常和他见到的六只手臂的肉团的事跟段清说。
段清的眼中透露出认真,当燕岁说到六臂肉团时,他的情绪波动变得有些大,连燕岁都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意。
“你被盯上了,他们在看你。”段清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什么意思?”燕岁扯了扯段清的衣袖。
段清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的眸色隐晦,“是秘密,要是说出来的话,你就完全暴露在眼睛下面了。”
燕岁听得云里雾里,他明白过来现在不是知道真相的好时机,段清的眼神很严肃。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燕岁再次被奇怪的声音吵醒了,他睁开了眼,是小夜灯开启又关上的啪嗒声。
当开灯的那一霎那,燕岁看见那个鬼的样子,他完全是拼接起来的,头被安在身体的正中央,双手的位置一边接着脖子,一边接着腿。
下肢则是用双手充当脚,五官并没有在脸上,反而分散在身体的各部位,每当关灯的时候他总是会发出“嘻嘻”的笑声,透过黑暗传来。
开灯的时候你又能看见他的眼睛直直盯着你,没有眼白,让人看得遍体生寒。
燕岁不知道这只鬼还是不是跟之前的鬼一样只是单纯来吓他的,所以他没有轻举妄动。
等再一次开灯的时候,燕岁发现这只鬼离自己更近了一点,他的嘻嘻声也渐渐大了。
“啪嗒”一声,灯再次亮起,走得更近了,燕岁看向小夜灯的方向,发现那里有一只单独的手在开灯和关灯。
而鬼在渐渐向他靠近。
时间仿佛被拉到无限长,随着鬼的靠近,燕岁感觉到了这只鬼是打算伤害他的,身上的怨气太强了,怨气就快要具象化了一般。
燕岁被感染到了,感觉到了冷意。
在鬼离他只剩一步之遥,燕岁刚想将段清给自己的纸符扔出去的时候,客厅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
鬼停住了,他似乎在斟酌现在的情况,空气就这么凝滞住了,那只断手还在不停地开灯关灯。
燕岁不知道客厅是什么状况,要是是人的话,从他门缝里应该很清楚地可以看到灯在不停地开关着。
“扣扣扣…”是几声轻敲,“小燕?”楚秋鹤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
伴随着这个声音,在燕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鬼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断手似乎也消失了,房间重新被黑暗吞噬。
燕岁松了一口气。
楚秋鹤又敲了一声,燕岁打开了灯,在楚秋鹤有些着急的声音中打开了房门。
刚打开门,燕岁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然后他就看到了楚秋鹤身上大片的血迹。
楚秋鹤现在看上去格外狼狈,身上的衣服血迹斑斑,脖子处被划了一个大口子,还在往下滴着血,露在外面的手臂也有着一道道血痕。
他看上去完全是要死掉的样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燕岁此时才注意到楚秋鹤的眼。
他的两只眼都多出了粉红色的眼珠子,挤在眼眶之中,只留了一小部分眼白,直视的时候有些让燕岁觉得头晕目眩。
“被吓到了?”看见燕岁哑声,楚秋鹤有些戏谑的出声,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好像全身的伤都不存在一般。
楚秋鹤被燕岁可爱到了,在他的眼里燕岁无时无刻都很可爱,穿着睡衣的燕岁更显出无害来,让楚秋鹤感觉好像人人都能来掺和一脚的感觉。
楚秋鹤本来想要碰碰燕岁,但下一刻他就意识到现在自己身上的狼藉,只能遗憾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燕岁从震惊中回神,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怎么伤成这样?”
“这个啊。”楚秋鹤浑不在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能被谁?你觉得谁敢这么打我?”
“所以说是鬼吗?你被自己养的小鬼反噬了?”燕岁想起了楚秋鹤之前对自己的忠告。
话音刚落,楚秋鹤就发出了一阵笑声,身体随着笑声震动,他笑得有些大声,燕岁连忙把手放在唇上,“嘘——”
他担心会吵到段清,他伸手指了指段清的房门。
楚秋鹤倒是很听燕岁的话没再笑了,他顺着燕岁手指的方向看,“段清啊?他现在肯定没在房间里,他今晚也被缠上了。”
“什么意思?你们被鬼缠上了吗?是学校的鬼?”燕岁连着发问。
楚秋鹤摇了摇头,他的血不要命般地往外流,短短的时间里,就在燕岁的房门前积了一小滩。
燕岁知道恐怕又触及到秘密了,很识时务地没问了,他指了指楚秋鹤的手,“要我帮你上药吗?”
楚秋鹤一愣,似乎没想到燕岁会提出这种要求,眼有些呆呆地看向他。
燕岁其实不太敢直视他的眼,因为那诡异的粉色瞳孔让他没由来的感觉到压迫。
楚秋鹤答应了,他快步走到客厅,拿出了装药的箱子,像是生怕燕岁后悔一般。
血顺着衣服流到了客厅的地板上,“我明天叫人来清理。”
他坐在地板上,让燕岁给他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