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晚上跟韦秋合为“团伙”之后，燕岁就过上了白天教柳桉读书，夜里和韦秋一起行动探察的日子。
就这么过了一段日子，燕岁还是毫无收获，这严重打击了他的积极性。
“这画皮鬼怎么就藏得这么深呢？”燕岁此时手里正和韦秋坐在围墙上，他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正往嘴里送。
是韦秋傍晚的时候给他买的，燕岁觉得这家的糖葫芦做的真不错，糖衣很好吃，他喜欢将糖衣后吃完后再吃里面的山楂。
燕岁正吃得正高兴，就发现了韦秋一直在盯着自己，他顺手就将糖葫芦凑到了韦秋的嘴边，“你想吃？”
韦秋摇了摇头，他的视线落在燕岁握着竹签的细长的手上，“哥哥明天可以和柳桉去看看柳老爷。”
燕岁愣了一下，“我也想啊，可柳夫人说柳老爷最近不便见客，会被魇住。”
韦秋又摇了摇头，绑在后面用丝带束起的马尾跟着微微晃动，“明天是柳府特殊的日子，他们有习惯在一年的这一天办家宴。”
“虽然柳老爷可能不会出面，但是拜访他的话，柳夫人没理由拒绝。”韦秋的这句话无端地将柳夫人排除在了他们的“阵营”外。
燕岁没注意到，“那可太好了，我听柳桉的话，总感觉柳老爷不太对劲，想亲自去看看才安心。”
韦秋点了点头，一时之间气氛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燕岁在吃糖葫芦的声音。
“你是喜欢我更多一点，还是喜欢柳桉更多一点？”
这句话在寂静的夜里就像一声让人猝不及防的剧烈响动，燕岁差点握不住手里的糖葫芦。
“什……什么？”燕岁有些迟疑，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但事实证明燕岁的听力好得很，韦秋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比刚刚重了一点，想让燕岁听得清楚些。
燕岁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宕机，他看着韦秋百思不得其解。
“你们俩我都喜欢，我很爱护你们。”
在一阵沉默过后，燕岁说出了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他不明白韦秋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韦秋看着他，似乎是又要张口，燕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手盖住了他将要发出声音的嘴巴。
呼，还好，捂住了。燕岁在心里松了口气。
“你别问这个了，我什么都不懂，你说的清楚什么喜不喜欢的吗？喜欢有那么多种，你都知道了？搞清楚了？”
燕岁主动出击，势必不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地步。
果然这些“质问”将韦秋打得节节败退，他变得无措起来，又因为燕岁捂得太紧，他的脸涨红了起来。
燕岁知道自己成功了，所以放下了手，让韦秋换个空气。
“那……那等我弄明白我再来问哥哥。”韦秋很能屈能伸，面对燕岁的质问他也丝毫没有被“打败”。
燕岁真怕他学成归来了。
他只能在心里保佑自己能在韦秋学完这些没用的知识前赶紧揪出那个画皮鬼。
燕岁继续拿起自己的糖葫芦吃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胡乱应着，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莫名感觉到心虚了。
*
“柳桉，今天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看你爹爹吗？”燕岁一边夹着菜，一边问柳桉，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可以，我今天正好要去，燕哥哥不是上次都说了要陪我去了？”柳桉吃饱了，放下了筷子。
他还是用亮晶晶的眼看着燕岁，眉间的红痣也更加耀眼了起来，让燕岁莫名想到了在现实世界里，老师给幼儿园小朋友贴的小花花。
一点也瞧不出他是个被画皮鬼缠上的人。
看见柳桉吃饱了，他也放下了筷子，比起这些食物他更喜欢吃些零嘴。
“我是看看你是不是忘了。”燕岁跟他贫嘴，随后又顺势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我们什么时候去？小桉。”
“现在就可以去了。”柳桉说话的间隙就凑近了燕岁，靠着他的身体，他最近总是很喜欢跟燕岁亲近。
燕岁站了起来，柳桉就主动牵上了他的手，拉着他往外走。
柳府其实并不算特别大，而且柳桉的院子离柳夫人他们的院子挺近的，所以也没走多久他们就到了。
府里今日多了几分热闹，有些地方还挂上了红灯笼，燕岁和柳桉走进柳老爷的院子的时候。
柳夫人正站在庭院中剪花，她穿着红艳的衣裙，头发也挽了起来，指尖染着鲜红的蔻丹。
这副装扮让她温婉的脸多了几分攻击性。
她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们，笑着冲他们摆手，“桉儿，燕先生，你们来了啊。”
她将一朵她剪裁好的牡丹插进了石桌上的花瓶里，“老爷最近好了许多了，见到桉一定会很开心的。”
柳桉明显也开心了起来，他显然对自己要见到自己的爹爹充满期待。
柳夫人主动去领路，帮他们打开了门，“进去吧，桉儿，我就不去了，要不然你爹估计放不开，他在我面前端的很呢。”
柳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都溢着幸福的神色，脸上的表情也生动起来，带着怀念。
“快进去吧。”柳夫人催促他们。
柳桉应了一声，带着燕岁往里走。
屋子里很宽敞，燕岁本以为柳老爷这里常年不见人会昏暗一点，但事实却不是如此，屋子里反而很亮堂。
窗口上还摆放着花瓶，插着娇艳欲滴的花，一看便知是今日刚刚摘的。
屋里点着熏香，袅袅的熏香时不时穿过鼻尖。
燕岁一进来就看见了柳老爷，他应该是提前知道柳桉和他要来拜访的，已经换好了衣物，此刻正坐在床边。
“哈哈哈……这位就是燕先生吧，我已经听我夫人说过先生你了，很早就想见一面了，无奈身体抱恙。”
“听说桉儿可是很听你的话，真是多谢你了。”柳老爷很是和善，不见丝毫架子，笑着跟燕岁寒暄。
他的面色并不像常年带病的人，看上去被照顾得很好，眉眼间也不见疲软。
燕岁摇了摇头，“柳老爷，没有的事，柳桉很乖，而且读书也很用功。”
燕岁其实不太擅长应付这些话，但到底是硬着头皮客气了一下。
“哈哈哈……”柳老爷明显很是受用，他冲着柳桉招了招手，“桉儿，过来，爹爹好久没见你了，让我好好看你，有没有长高？”
从刚刚进屋开始，柳桉就一直低着头，也很安静，燕岁一时之间没发现他的不对劲。
但就在柳老爷说完话后，柳桉抬起了头，脸上带着笑，没有燕岁以为的低落，他松开了燕岁的手，快步走向了柳老爷。
他扑进了柳老爷的怀里，像是很思念他一样，“爹爹！桉儿好想你。”
接下来的时间里燕岁就坐在一旁看着柳桉和柳老爷说话，柳桉已经很久没见他的爹爹了，所以有很多话可说。
时不时的，柳老爷还会问问他。
就像是在唠家常，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过去了。
“扣扣扣…”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柳老爷的说话声。
是柳夫人，她的声音温柔，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花香，不知道在花丛中待了多久。
“老爷，该休息了，今日该聊尽兴了吧？”听到这话，柳老爷似乎是不自在了，咳了两声，又摸了摸柳桉的头。
才依依不舍地跟柳桉道别，“桉儿过几日再来看爹爹。”
柳桉很懂事，他站了起来，他看上去已经习惯了，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闹脾气。
他走到了燕岁的身旁，“爹，娘，那我和燕哥哥先走了。”
柳夫人点了点头，站在了柳老爷的身旁，指尖虚虚放在他的肩上，跟燕岁和柳桉道别。
燕岁牵着柳桉走了出去，他们准备回院子了。
燕岁一边牵着柳桉，一边在脑海里想着柳老爷，他实在是没发现柳老爷有什么不对劲，他完全是一副好丈夫，好父亲的样子。
可走着走着燕岁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发现柳桉的手在微微颤抖，此时他们正走到一个隐秘的拐角处。
“怎么了，柳桉？”燕岁有些担心地问，柳桉看上去很害怕的样子。
在他问出这句话的瞬间，柳桉就抱住了燕岁，将头埋在燕岁的衣服里，双手紧紧抱着他。
他哭了，此时燕岁才发现柳桉的不止是手，他连身体都在颤抖，他的泪大滴大滴地流着，哽咽着出声。
连话语中都带着恐惧，声音小小的，燕岁有些听不清。
燕岁弯下了腰，在听到柳桉的话后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他不是爹爹。”
“燕哥哥，怎……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