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气氛安静了下来，学堂之中只听得见翻书的声音。
没有看错，燕岁在心中暗想，他发现韦秋总会有意无意地看向柳桉，然后咽口水，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嘴馋的东西。
燕岁无意中握紧了别在腰上的桃木剑，他不可能在此处直接就将这事点出来，柳桉还在这里。
要是韦秋确实是画皮鬼的话，那柳桉恐怕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韦秋。”因为长时间的不说话，燕岁的声音带着些哑，又因为怕吵到柳桉，所以他还压低了声音，轻轻的。
这让他的这声叫唤无端生出了一丝亲昵。
韦秋一下子就抬起了头，这是燕岁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所以他表现的有一丝惊讶，然后似乎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也悄悄红了起来。
“有什么事吗？燕先生。”韦秋的声音也轻轻的，带着些稚嫩的少年音色。
燕岁瞧着他的样子又有些不确定起来，在他看来韦秋看上去格外“纯良”，除了对着柳桉咽口水，其他方面丝毫挑不出差错。
虽然心中这般想，但燕岁还是决定要试探试探他。
“我瞧你在看这些书，你看得懂吗？有哪里不会的可以问我，我看你似是很喜欢读书的，你若是有什么不解之处我们就去偏房，我来教你。”
燕岁和颜悦色地说道。
韦秋怔了一下，他好像反射性地想要摇头，在燕岁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又点了点头。
“可……可以的。”他说话有些迟疑，让燕岁有些看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答应了总比没答应好，所以在他答应后，燕岁就主动起身往偏房的方向走。
韦秋拿起书紧随其后。
在韦秋跨进偏房时，燕岁关了门。
韦秋应该是很重礼节的人，他瞧见燕岁还未落座，就主动站在一旁等着他。
但燕岁却并没有坐下，反而一步一步靠近了韦秋，他故意冷下表情，凝视着韦秋。
燕岁是想看看这样会不会让韦秋露出破绽。
他注意到韦秋的不知所措，似乎是被他的态度吓到了，手紧拽着书本。
在燕岁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也没有现出“原型”。
韦秋扯了扯嘴角，他鼓起勇气抬眼看向燕岁，这让他的上挑眼看上去多了几分无辜的意味。
然后燕岁就被韦秋的动作吓得差点踩到了自己的脚。
只见眼前的人突然拉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白皙的肩膀，他闭上了眼，紧抿着有些苍白的嘴唇。
燕岁在那一瞬间什么画皮鬼，什么咽口水都挥之脑外了，他不明白韦秋为什么要做出这个动作。
快速拉上了他的衣襟，将韦秋捂得严严实实的才作罢。
“你……你这是做什么啊？！”这次换作燕岁语无伦次了，他全然没有了刚刚的冷静，脸上也因为激动挂上了薄红。
韦秋也因为燕岁的举动愣住了，他看着燕岁激动的神情，后知后觉自己是误会了。
“我……我…”他连说了好几个我，还是没有说出完整的话来。
燕岁现在已经不想再迂回试探了，他怕又引发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就拽着韦秋的衣领，“你为什么要对柳桉咽口水，嗯？”
气氛一时间凝滞住了。
他俩谁都没有再说话。
燕岁很是认真地看着韦秋上挑的眼，他越看越觉得有几分熟悉。
韦秋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他在一瞬间茅塞顿开，韦秋的眼有些像他。
他不是很开怀的笑，笑得轻轻浅浅的，这让他的“冷”都消散了。
燕岁再一次被惊住了，他瞪圆了眼，看见了韦秋的头上冒出了一对狐狸耳朵，在燕岁的注视下还小幅度地动了一下。
“他很香，看上去很好吃，哥哥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燕岁一时不知道是从“很好吃”还是从“哥哥”开始反驳。
最终他选择了从他最震惊的一点开始发问。
“你是狐狸精？”燕岁的声音带着惊呼。
“嗯，跟哥哥一样。”韦秋似乎不再伪装了，他变得自来熟了起来。
燕岁一点也不想认这个“弟弟”，他在心中反驳你才是狐狸精，我不是。
“你别叫我哥哥。”在知道韦秋不是画皮鬼的那一刻，燕岁就失去了探究的欲望。
他主动松开了韦秋，坐在了凳子上，觉得自己真是白忙活了。
“我才一千岁，为什么不能叫你哥哥？柳桉都能叫你，我跟你是同类，他才是不该叫。”
燕岁又是被他的话给噎住了，他仔细瞧了韦秋一眼，居……居然已经一千岁了，那他才几百岁呢，岂不是还是个宝宝？
燕岁没跟韦秋主动挑明自己“才”几百岁，他看着韦秋就是个自说自话的主儿，要是他让燕岁叫他哥哥的话。
燕岁可接受不了。
“你是怎么混进来的？”既然都跟韦秋说开了，他也不再端着自己燕先生的架子了。
韦秋坐在了他的身旁，他的态度坦坦荡荡，“柳夫人带我进来的，她看我可怜。”
“你一个一千岁的妖会落到可怜的境地？”燕岁不信他的鬼话。
韦秋没在意他的“敌意”，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虽然是妖，但是却用不了妖力。”
这倒是让燕岁惊讶了，他看了看韦秋，老实说，韦秋在不能动用妖力的情况下居然能活这么久也算得上厉害了。
这下他说的“可怜”倒是有了信服度了。
“你应该没暴露吧？”燕岁的声音低了下去，虽然他知道不会有人听见，但说秘密的时候他总是会有这种习惯。
韦秋似乎是察觉到了燕岁对他放下了警惕，露出了一点笑意，“没有。”
“那你有没有察觉到这府里有人不对劲？”燕岁觉得可以把韦秋拉到他的统一阵营。
韦秋摇了摇头，但在下一刻却又点了点头，燕岁一喜，只听到韦秋带着点散漫的声音，“在我看来这府里的所有人都不对劲。”
燕岁觉得自己被骗了，这话说出来不是在逗他吗，还不如不说呢。
燕岁别过了头，不想跟他说话了。
“哥哥，我是认真的呢……”韦秋这句话说得很轻，燕岁并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