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怎么觉得,我好像从来没看懂过你,你的眼,埋藏着万年冰川,深不见底,任凭我如何探究,都看不到最真实的你。”
“就像现在,我永远不知道你哪一句真哪一句假。”
他的心思太深了,深到让人恐惧。
纪遇深俯身抱紧她,脸颊相贴,“你想知道,我以后一定知无不言。”
“可我不想知道了。”
“你说什么?”
纪遇深强制性掰过她的身体,那是极度不敢置信的眼神。
郑媗回望过去,眸色很淡,里面夹杂着复杂难言的失望,细看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自厌。
粉色的唇瓣微动。
“纪遇深,我们之间插足着第三个人,你总是要关心她照顾她,将她的安危和健康放在自己肩上,甚至重过我。”
“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说着说着,她苦涩地笑了,淡淡摇头。
“你没有。”
“所以,我们暂时给彼此一些空间,静下心来,你想想你该怎么做,我也想想我想要的是什么。”
爱情?婚姻?孩子?还是自由?
“媗宝……”
男人的笑彻底僵在嘴角。
郑媗缓缓起身,脱离他的掌控,“今晚我去睡客房,不要打扰我。”
错身而过的那一秒,一只手拉住了她。
男人黑眸深暗,含着深切的悲伤,眼底是几乎快碎掉的脆弱。
他的声音沙哑,哀而痛。
“我去睡客房。”
“你睡眠浅,换了床会睡不好的。”
纪遇深僵硬地起身,出门前回头看了眼郑媗,他多期待她能挽留一下他。
可是没有。
他只看到她冷淡的侧脸,比极北之地万年不化的冰川还要让他心冷。
男人低头自嘲,落寞地关上门。
她一向对他冷淡无情,又怎么肯为他情义深重到痛哭流涕呢?
纪遇深不知道,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滴晶莹的泪从郑媗脸颊划过。
紧接着,一滴又一滴。
若此刻他回头,就会看到泪流满面的郑媗,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静默的哭泣,是她唯一会的哭泣方式。
从小到大,二十三年,只要受伤,她都是自己舔舐伤口独自悲伤,熬过一个个夜。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可却不包括她。
因为知道没有人心疼她,没有人真正在乎她,所以就连哭泣都不敢大声。
在孤儿院时,怕院长嫌她娇气。
等回到了郑家,又怕郑家夫妻厌烦。
郑媗蜷缩成一团,环抱住双腿,将潮湿的脸蛋埋进双膝之间,肩膀在微微颤抖。
她何尝不知,自己魔障了。
邓希茹被绑架,并非她所愿,纪遇深去救她,也是应该的,那是一条人命。
她似乎不应该去责怪,去怨怼,那样就是在给邓希茹,给其他心怀不轨的人可趁之机。
可是,她忍不住啊!
为什么要瞒着她跟邓希茹见面?
为什么要对邓希茹那么关怀备至?
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她?
为什么……
被放弃的只有她……
霍家宴会上,不守承诺的是纪遇深,抛下她独自去往美国,只为给初恋解围,连只字片语都没有留给她。
她那么相信他,怀着孕在家等着他,等来的是他和初恋双双回国。
原本想给他的惊喜,他却是全家最后知道的人。
今天晚上,他再一次抛弃了她。
拿到那份资料时,她是很生气,根本不想再相信他的花言巧语,但她更想问清楚,真相是什么。
她不想冤枉他。
所以,郑媗给了纪遇深机会。
可惜,纪遇深没有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