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真龙真凰。
月弯弯怀疑的也不无道理。
白堕不说,那她就自己悟。
那位后来上山的大哥哥,是朝中将军,二当家得他称一句“陛下”。
大当家呢,又被唤做“小殿下”。
有条有理。
但是要这么问傅锦梨,她一下子也说不出什么来。
一切都是误打误撞,又好像冥冥中有牵引。
“找弯弯?”
傅锦梨坐在凳子上,被这么一问,晃悠的小脚丫子也停了下来。
是眼中仍旧茫然,却已然脱口而出,“弯弯跟我回家呀~”
一问一答似乎能凑在一块儿。
可别弯弯知晓两人说的压根儿就不是同一个事儿。
毕竟傅锦梨早就暗戳戳地盯上了王富友,还不时怂恿傅应绝将人嘎了带她回家。
月弯弯又说的更清楚些,“这个……小光头,说我是龙侍,我不知那是什么,但做人侍守的就该一直跟随。”
“可千百年来哪有人见过真龙。”
“是你……或者是二当家……”
“是我!”这段傅锦梨听懂了一半,一拍小胸脯,赶紧抢答,“是我小龙呀,小梨子嗷呜~”
“我有角角不见啦~我真真小龙!”
小梨子真的是一只小龙崽,虽然角角老爱自己跑掉。
傅应绝在外头看得直想将胖娃娃嘴巴堵上。
在小孩儿还未化形之前,他是藏着掖着不敢叫人发现。
这小子倒好,逢人便说自己是条龙。
索性当真是天家龙脉,又有个将她揣心窝上的爹,一张嘴真真假假,别人也不敢多揣测。
任由他再怎么咬牙切齿,里头那个也是自己个儿承认了。
随着她的话落,月弯弯一颗心反而落在了实处。
若当真是她……
月弯弯看着傅锦梨的眼神一下又热切起来。
有许多命里注定是叫人不想屈从的,就算白堕说得斩钉截铁,可月弯弯如今哪里还记得从前的丝毫。
要不是和尚说漏了嘴,这事儿也没有再见天日的可能。
早就已经有了新一番的人生,在听旁人说自己又该是为了谁谁而活,月弯弯第一时间也有些无法接受。
但如果说是傅锦梨……
大当家很早就跟她说过了,那时月弯弯自觉是个小拖油瓶,拒绝了。
但若是真照和尚这么一说,就名正言顺,是使命所达。
两个小姑娘,软乎一些的那个坐在凳子上拍拍自己的额头说着自己有两个角。
文静的那个则定定地看着她。
唯有白堕一人头疼。
都说天机不可泄露,俩小孩儿搞到现在把他脑子都搞混沌了。
就得尽量缩短存在感,等着两人泪眼汪汪地稀里糊涂弄完以后赶紧走。
可傅锦梨哪会放过他。
毕竟她一直都是不忘初心的。
这不,月弯弯问得没头没尾,她长这么大拢共就读了几页书,有些问题属实不知道怎么回答。
只得又将矛头对准了小光头。
“我找弯弯回家呀。”
“哼哼,被我抓到,小龙崽子厉害~”
“说,为什么要不叫弯弯睡觉!”
白堕叫屈,“是她缠我啊是她。”
傅锦梨呆萌的眼神故作沉稳,一下又一下在两人中间打瞟。
一副明断是非的模样。
月弯弯还在方才狂喜的余韵中走不出来,小手垂在两侧渐渐停下因为激越与心跳加速而成的颤抖。
稳了稳气息,她道,“是我找的他,但是他知道很多东西。”
小姑娘镇定下来是半点不含糊,她说,“我们撬开他的嘴巴。”
白堕:……
“我真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
姑奶奶,老天爷。
怎么都到这地步了,遭罪的还是他。
他叫苦连天,傅锦梨已经是“嗨呀”一下,光脚踩在了地上。
两只胖爪子直接将地上坐着的白堕的脸掰扯住。
严肃道,“张开呀,我要撬了~”
大判官,指哪儿打哪儿。
月弯弯怕她把人就这么拽坏了,阻止道,“不是这意思,是要他说实话,说很多东西,他说他喝了酒就能知道。”
要他说实话?
傅锦梨略一思索……
懂了。
逼供。
“爹爹知道!不说实话拿剑来呀~”
说干就干。
话落她不看两人什么反应,提溜起自己拖地的衣服,小脚丫子在地上踩的啪啪作响。
一边往门边跑一边回头吓唬白堕,“你完蛋了,我告爹爹!”
白堕面色有一瞬的慌乱,“你别——”
话没说完,可是已经晚了。
那门不过是虚掩着,傅锦梨忙奶声奶气放狠话,也不扭头去看路,眼瞅着就要哐当一声撞在门上。
门却在她要碰上的前一刻,从外头被推开来——
站在门口的男子几乎挡住了大半的光影,身影绰绰,在夜间带着凉意。
傅应绝徐徐活动了下腕骨,微微一偏头,只随意扫了眼地上一脸空白的白堕,就伏下身去——
一抬手,精准地接住了自家两只眼睛不经用的胖团子。
“回头。”
傅锦梨跑着跑着觉得自己好像腾空了,脑袋还拧过去盯着白堕呢,脚丫子无意识地又踢两下。
听见这懒洋洋的调子,耳尖就是一竖!
一下子就回身来,入眼是她爹那白得反光,分明凌厉的下颌。
“是梨子爹!”
梨子爹险些接不住她的小狗攻势。
一边要稳住身形,一边还要给她拢好衣服。
再伸手往下一探,两只脚丫子倒是蹬得欢快,就是拔凉拔凉地。
傅应绝默不作声地给她往怀里搂了搂。
嘴上却不饶人,“梨子爹,梨子爹,你还知道我是你爹。”
差点给他捂死在床上,还偷他衣服穿。
傅锦梨双手紧紧地搂住他脖颈,哪里管他骂不骂地,小嘴一张就开始吧啦。
“我找弯弯,被我发现小光头!”
“爹爹叫他说话,不说实话打他~”
要说上逼供,那确实是傅应绝最最在行。
几乎是往那儿一坐,再微微一笑,能击破大多数人的心理防线。
但眼前的白堕显然不是大多数人。
傅应绝眉骨轻抬,眼悠悠地上移,锁定在白堕那冷汗淋漓的脸上。
白堕欲哭无泪,张嘴只会道,不知道和尚我真不知道。
傅应绝哼笑,拍拍怀里乖巧窝着的胖丫头,唇一咧,轻声唤,“给朕端酒来。”
“好好招待客人。”
夜风还是有些飒飒,带着的寒跟针尖似地往人骨头缝钻,可再冷再利也赛不过他薄唇一掀,一句轻飘飘地——
“务必,尽兴。”
白堕已经是下意识地身子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