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柔见他言辞恳切,不像作假。
哪有人会拿母亲的性命来骗人呢。
“小女不在,若她回来,我会把你的话转达给她。棠大人请回。”
伸出一只手,表示送客。
棠泰田赶紧问道:“她在哪里?我亲自去请。”
“不清楚。”
看出森柔下了逐客令,多掰扯无意,棠泰田只好先离开这里。
出了沈府大门,他没有急着上车,而是问胖小厮,“小胖,你可知道岐儿常去哪里?”
这个胖小厮名叫小胖。
小胖回道:“歧公子的去向,从来没跟小的说过。”
棠泰田不信,“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岐儿对你不同,他很少跟府里人说话,除了你。你不可能不知道。现在到了事关生死的时候,你给我说老实话,不许隐瞒!”
小胖犹豫再三,道:“公子确实没说过,不过有一次沈小姐来,我听他们提到水云间。或许公子会去那里。”
“去水云间。”
棠泰田毫不犹豫吩咐道。
……
水云间。
云舒看看时辰,再看着面前的棠歧和独孤钰,道:“一起去美食坊用晚饭,我请客。”
“那必须去。”棠歧附和道。
“哪能让舒妹妹破费,有小爷在,自然小爷出钱。”独孤钰一边说,一边跟着云舒往外走。
云舒没有停脚的说:“行,你请客。”
三人聊到了美食坊,进入早已留出的雅间,点了爱吃的几款菜,坐下开等。
“舒妹妹,我们许久没有单独出去了,你哪日有空?香草和咖啡总念叨沈云。”独孤钰玩世不恭的说。
“忙完这些日子吧。”
“什么?”棠歧惊讶道:“香草说的沈云就是你啊!你去青楼?”
“你们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你是女子,去青楼留情不合适吧。”棠歧感叹道。
云舒:“去青楼时,我是男子。”
……
棠泰田好不容易打听到水云间,也到了那里。
可店小二明确告知,棠歧和云舒刚走不久。
只得再问他们去了哪里。
店小二起初不愿回答,棠泰田就亮明身份。
得知是棠歧的叔父,小二就告诉了他。
说他们去了美食坊。
棠泰田又坐上马车,奔往美食坊。
打一出棠府,他一直在路上奔波。
去沈府没见到人,来了水云间,又不幸运错过。
唯有把希望寄予在这第三站。
小胖赶车速度快,没一会儿就到了。
……
“咚咚咚!”
“什么事?”听见门外有敲门声,云舒询问道。
“楼下有人找沈小姐,他说姓棠,自称是棠公子的叔父,沈小姐见不见?”小二在房门外恭敬的问。
云舒起身,打开窗户,往楼下看去,果然是棠泰田。
坐回原位,“请人过来。”
小二应下。
独孤钰喝完一杯酒,道:“我听棠歧说过,他叔父不守诺言,答应帮你报名做女官,又反悔,你就不该见他,他肯定是来游说你的。你别心软,如果不想应付,由我来,我就喜欢应付这些老家伙。”
“行。”
棠歧没有说话,端着用过的碗筷,从门口的位置,挪到云舒身旁就坐。
刚一坐下,“咚咚咚”传来敲门声。
“沈小姐,人到了。”
门开了。
小二请棠泰田进去,又贴心的把门关好,离开。
“棠大人请坐。”云舒看着他说。
棠泰田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就是棠歧刚使用过的那个位置。
独孤钰不免瞥一眼棠岐,心里暗说,棠岐真有先见之明,怪不得是叔侄俩,连位置都选的一样。
棠泰田脸面上一副当官的板正样,内心却有点心虚,当初亲口许诺,要帮云舒报名,不料后来又反悔。
本做好一见面,就被云舒奚落的准备。
哪知云舒没有多余话,只客气的大方请他入座。
倒使得他脸上挂不住。
更加心虚。
与此同时,对云舒增添上几分好感。
“棠歧,给棠大人倒酒。”云舒说:“独孤钰,把菜单递给棠大人。”
再转回脸,对棠泰田道:“棠大人不用客气,想吃什么点就是。”
“沈小姐不必客气,我不是来吃饭的。”棠泰田双手接过菜单,扫了一眼独孤钰,见他眼神不屑,面带不情愿,乖乖把菜单放回桌面上。
“不吃饭,喝酒也行,棠歧,你好好照顾你叔父。”
“没问题。”棠歧目视棠泰田,再看看满酒的酒杯,很明显,让叔父喝酒。
云舒和独孤钰也看过去。
棠泰田只好端起酒杯,冲云舒点点头,慢慢喝光。
棠歧贴心的为他倒满。
他瞪了棠歧一眼。
棠歧全当没看见,守着酒坛,眼盯他酒杯,时刻准备着。
棠泰田发觉没人理,只好没话找话的跟独孤钰搭上几句。
然而独孤钰对他爱答不理,连敬的酒也不喝。
反而讽刺几句,“棠大人真是说话如放屁的高官呐!值得向全民宣扬,号召官员们一同学习,领悟没有契约精神的精髓。”
棠泰田面露难堪,无话可说。
独孤钰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接着没好气的说:
“曾听家父提过,说有些官员的脸皮哪,比牛皮还厚!我原本不信,以为当官的大人都为国为民,怎么可能厚脸皮呢,一定是一诺千金的好官,哪成想,竟让我见到像棠大人这样的厚脸皮活物,真是难得,不喝一杯,过意不去啊,厚脸皮的棠大人,可赏我这个世子爷一个面子?”
棠泰田极其尴尬,如果换了没品级的普通人,定会出言呵斥,不会给面子。
但讽刺的人是世子爷,身后有个手握百官把柄的侯爷亲爹。
他万万不敢得罪。
为官多年,谁能保证不出一丝差错。
犯错不怕,就怕有人把小错放大。
到时就无法挽回了。
棠泰田只得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端起酒杯,强颜欢笑道:“世子爷哪里话,带我向侯爷问好。”再一口干掉。
独孤钰见他把酒干了,反而放下酒杯,不去喝那杯酒。
纯粹扫他颜面。
棠歧也不帮他说话。
云舒呢,大多保持安静,或者跟独孤钰聊上一句。
棠泰田坐在这有点难受,同桌的都是晚辈。
可有求于人,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
就算不自在,也不能走。
不过这一刻,他感觉云舒很特别。
比同龄人成熟,稳重。
重要的是,心性从容。
现在想来,几次相见,她都很淡定。
受到不待见,也能冷静以对,没有大喊大叫。
那种淡定程度,甚至超过他这个混迹官场多年的官员。
心中不禁感慨,若她是个男子,绝对有不菲建树。
奈何是个女子。
可惜了。
他这样想着。
耳边传来云舒的问话:“棠大人亲临小店,有何指教?”
“我有事找沈小姐谈。”棠泰田的声音尽量放低,却极力保持官威,不想让后辈看扁。
他也是要面子的。
“你说。”云舒看着他。
他语气谦虚的说:“我想请沈小姐为老母亲治病,望沈小姐理解。”
“这样啊。”云舒感叹一句,没有直接应答。
面对云舒的淡定,棠泰田倒有些局促。
他可以说阅人不少。
上至皇帝,下至平民,还跟同行常打交道。
可对上云舒那张没有情绪的脸,不免紧张起来。
看不出云舒的心中所想。
猜不透是何意。
更不能提前想好对策。
想要为先前的食言道歉,又张不开嘴,左右看了看棠歧和独孤钰,再望着云舒,自个苦笑一下。
真是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