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外行了不是?什么是生意?依我看,但凡能赚到钱,那便是生意。
“做买卖图的啥?图的不就是能赚到钱嘛?当土匪为了啥?不也是为了弄到钱吗?
“老弟,你把做生意赚到的银子,和当土匪劫来的银子,摆放到一块儿,你难道还能分清,这两种银子有什么不同?
“这世道啊,你甭管他是做啥的,只要能弄到钱,你都可以把它看作生意,是不是?
“当官怎么不是生意?那才叫最好的生意哩,是无本万利的生意,又不需要你操什么心,出什么力,到时候,就有人紧着把钱送到你手里,钱打着滚儿往你兜里钻,多好的买卖呀?怎么能说不是生意?
“哪里像咱们兄弟,成天走南闯北,辛苦就不说了,上火尿黄尿呢?到头来,还不一定真的能赚到多少钱。”
昌乐不想听这些不着边际的高谈阔论,只对做生意的事感兴趣,想知道王云山现在,到底是做什么生意,见他停下话头儿,趁机问道,“老哥现在,做的是什么生意?”
王云山见问,愣了一下,看昌乐两眼盯着他,急着想得到他的回话,稍作犹豫,摇了摇头,显得挺为难,叹了声气,说道,“嘿,提不得哟,自个儿没啥大本事,赚不了大钱,只是小打小闹,赚点小钱罢了。”
“赚啥钱?”昌乐叮着问。
见昌乐逼得紧,王云山稳了稳神儿,平和地望着昌乐,看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早年,我也像老弟一样,跑粮食,跑了几年,见没啥赚头,我又是个直性子,花钱大手大脚的,外面朋友又多,赚那点钱儿,自个儿花销都不够,哪里能顾及老波孩子?这要是搁在年轻人身上,兴许还说得过去,反正轻身带利的,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
“可咱不行呀,一大把年岁了,上有老,下有小,都是些张口兽,等你弄饭吃呢。
“看看这粮食生意做不下去了,听人家说,捣腾山货挺赚钱,你知道,我们那疙瘩,山多,土特产多,我就撂下粮食生意,开始跑山货……”
“这回赚到钱啦?”昌乐插嘴问道。
“你听我说呀,”王云山拿手抹去嘴角的唾味,眼睛盯着昌乐说,“跑山货挺赚钱,一棵三品的山参,我从采参人手里收上,顶多就两三百块,拿到广东那边,一出手,至少七八百……”
“我的天,这么大的利?”昌乐有些惊讶。
王云山不屑地看了昌乐一眼,大不以为然,忿忿地说,“这算什么呀?你赚的还是小头儿呢。这棵参,到了参贩子手里,一番包装,摆到柜上,到少要三四千呢,大头儿全让人家赚了。
“这还不算什么,毕竟你花了高价,还能买到一棵真人参;可气的是,一些奸商,弄来几个山参,熬制一大锅汤水,再往里加些糖,装进小瓶子里,用漂亮的盒子一包装,起个好听的名字,摆到柜台上,一小瓶参汤,就能卖到好几百,一棵三四品的山参,能熬几百小瓶参汤,你算算看,那些奸商,赚了多少呀?那才叫黑呢。”
王云山边说,边望着昌乐。
见昌乐听得入神,王云山接着说道,“到南方长了见识,我就想呀,南方这些奸商,心忒黑,拿人参这个幌子,蒙人呢,作践咱东北的名声。
“人参是咱们东北的宝贝,不能把名声毁在这些奸商手里,咱干嘛不能用人参,开发出实实在在的药品,让老百姓知道,人参这东西,真正是个宝贝呢?
“有了这个想法,我就想到,当年进山收山货时,曾结识了一个在长白山里修行的老道士……”
王云山两眼盯着昌乐说道,“那老道士,真是活神仙,今年一百二十多岁了,那身体硬朗的,跟小伙儿似的,须发全白,脸色红润,不看须发,你还以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呢。
“这老道士,年轻时是个郎中,专修医术,悬壶济世;日俄战争时,躲避战乱,隐身山林,修道作法。
“进山收山货时,我就住在他的道观,有机会向老神仙请教些道行。
“那老神仙见我虚心好学,为人本分,也愿点化我,还想收我做徒弟呢。
“可一想到那清灯冷灶的日子,我这性格,哪里受得了呀?
“我就跟老神仙说,家里上有高堂,下有乳齿,一家老小,嗷嗷待哺,全靠我这小本生意呢。
“听我这么一说,老神仙也不为难我,不再提收徒的事,却传我一个用人参入药的秘方,说是有了这个秘方,就可保我一辈子衣食无忧……”
听说是百岁道士传的秘方,昌乐也来了精神,急着问道,“什么秘方?”
王云山见昌乐正在兴头儿上,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向前倾着身子,神色诡异地低声问昌乐,“老弟完婚了吗?”
昌乐急着想知道老道士传的秘方,却不知王云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见王云山问他,脱口答道,“结了。好几年啦。”
王云山听罢,忸怩了一下,向门边扫了一眼,悄声说道,“这里没有外人,咱哥儿俩都是过来人啦,也用不着避讳什么,老弟,你跟我说实话,在家里时,一晚上,你能做几次?”
昌乐见问,脸色涨红发热,一时觉得这话难以启齿,只是心里惦记着老道士那秘方,看王云山又不像是在开玩笑,便老着脸皮说道,“一般就是,那什么,一晚上,差不多也就一次呗。”
王云山听过,脸上露出几分不屑,直起身子,随后眼里又露出几分得意,半是嘲笑地,冲着昌乐说道,“你看看,我说嘛,老弟这么年轻,一 夜只一次,还是身子骨不行呢。
“不背老弟说,你看老哥我,虽说今年一大把年岁了,都五十多了,家里的老娘儿们,也不算俊,可老哥只要回到家里,要是晚上没什么事儿,一晚上,总要七八次呢。”
昌乐听罢,有些吃惊,张大嘴巴,呆了一会儿,问道,“那么多次!老哥这身子骨,行吗?”
王云山得意地笑了笑,说道,“这算什么呀?去年到深圳,一个朋友请我,吃过饭,他非得给我找了个小姐,那天晚上,回到宾馆,我看出来了,那小娘儿们,心里还有点嫌我老呢,不住地拿话撩我,说我一大把年岁了,不在家里老实待着,跑到外边拿钱填窟窿,能做出点什么名堂呀?多可惜!
“我听了这话,知道她是嫌我老了,怕我……不痛快她。
我心里堵着气,嘴上不说,心里却暗暗发狠,心想,你这臭娘儿们,今晚非得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不可。
“等上了床…“我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她是在刺激我……她好早点脱身。
“可她哪里知道老哥我的厉害呀?起初……随她乱蹦好了。
“你还别说,那臭娘儿们还真有些手段……
……
“这会儿她也累了,消停下来,呼嗤呼嗤,开始大喘气。可我那什么,正在要劲儿的当口……
“又过了一会儿,身上不再……我才……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
“又过了一会儿,第三波儿开始了,我自个儿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起先,我……
“过了个把钟头……
“到底是风月场里的人,这会儿她还能……我就这样……”
王云山边比划边说,“等两个钟头过去了,那娘儿们就……眼里开始流泪。
“我知道,她有些晕了。怕把她弄死了,惹出人命官司,我就撑起身子……
“接着,就……
“那娘儿们这会儿,全身都木了,缓了缓气儿,哭着求我,‘哥,我服了你啦,求求你,今儿个就做到这儿吧,你再这么做下去,今晚我的小命,就没了。求求你,行行好,放了我吧,今晚的钱,我不要了,我再给你一千,行吗?”
王云山说到这里,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昌乐听得浑身……暂时忘了老道士传授秘方的事,现在他想知道的是,王云山怎么会有这般厉害的金枪不倒功夫?
王云山似乎看透了昌乐的心事,大笑一会儿,慢腾腾从床头柜上取过手提包,拉开拉锁,翻了一会儿,从中取出一支小瓶子,漫不经心地递给昌乐看。
昌乐接过看时,见是一个咖啡色的小玻璃瓶子,瓶口用软木塞塞着,软木塞上涂了石蜡,瓶里装着黑乎乎的汁液,像药店里卖的口服液一类的东西。瓶子上贴了油印的纸条,纸条上写着“参茸壮阳露”。
莫非这,就是山里的老道士传授的秘方?
昌乐正要探询,王云山抢先指着瓶子说道,“这就是老道士传我的秘方,我这身子骨,全靠它啦。”
看着瓶子里黑乎乎的液体,昌乐有些将信将疑。
王云山看出昌乐的疑惑,又指着小瓶子,信口说道,“不试不知道,用了真奇妙。老弟,不背你说,自从有这它,这些年,冬天我就没穿过棉袄,连感冒是什么滋味,都忘了,成天就是觉得身上热乎乎的,真的,冬天里,我就这身单衣服就行,你看……”
王云山拍着胸 脯说,一边解开衣扣,让昌看他的内衣。
“这一瓶药,得多少钱呀?”昌乐把小药瓶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问道。
“不贵,二百。”王云山说。
“二百?”昌乐正想打开瓶盖,亲口尝一尝这药,听王云山报出药价,赶紧把手收了回去,喃喃道,“这么贵?”
“贵啥呀?”王云山大不以为然,“这东西,多好哇,真正是拿咱东北老山参,外加十八味上好的中药材炼制的,货真价实,强身健体,祛阴壮阳,不比那些滋补品强多了?现在药店里卖的那些滋补品,一盒动辄千八百的,吃了还不一定管用;我这秘方,保准一瓶见效。
“一些人图一时痛快,花钱买伟哥一类的壮阳药,那东西能帮你一时痛快,时间长了,是会伤身体的,哪如我这秘方药?既能补身子骨,又能尝到乐趣,真是一举两得,有百利而无一害呢。”
“这秘方,这么好,你干嘛不和药厂联办,批量生产?那样的话,销路更广,销量更大,价格就降下来了,薄利多销,不是更好吗?”
“嘻!”王云山不以为然地讥笑道,“老弟哪里知道?这药品行里,有多黑呀!不背老弟说,曾经有大药厂找过我,出价一百万,购买我这秘方,可我不卖……”
“为什么?”昌乐问道。
“为什么?”王云山瞪了一眼昌乐,说道,“这还不简单,一旦这秘方卖了,这秘方就不是我的了,虽说手里有了一百多万,可钱是啥东西呀?钱就是个王八蛋,那东西多了,多花;少了,少花,终究会花完的,老弟想过了吗?你把那一百万花完了,以后怎么办呀?
“再说了,这秘方,是老道士传给我的,真要是卖了,钱也该归还给人家老道士呀,我把这钱揣起来,自个儿花了,那算怎能么回事呀?做人不能那么不地道,对吧?倒不如我怀揣着秘方,把它当做养家糊口的家什,用钱的时候,就卖几瓶药,不用钱的时候,就闲着,多逍遥呀!”
听这人说话挺仗义,说的也在理,昌乐不再疑心,问道,“像你现在这样,带着药品自个儿卖,好卖吗?”
“好卖!”王云山举手拍了下大腿,得意地说,“我有自己固定的消费会员群,都是些有钱的人,全国各地都有,他们需要时,只要打个电话给我,我就把药寄去,或者亲自送去。”
昌乐有些纳闷,又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些人的?”
“交结呀。”王云山脱口说道,“就像今天,在这里结识了老弟,认识了,就是缘分,你就可能成为我的客户。”王云山边说,边取过小药瓶,拔掉软木塞,重新递给昌乐,劝道,“老弟可以先试试,体验一下,看看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