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冲刷下的钟楼,跟往常大为不同。
巷子里一个女人的身影都没有。
除了雨声,连平常那些淫.靡.的声音也一律不闻。
何垚冲到巷子口的时候,旁边那家咖啡厅里飞快的跑出一个男人,朝着何垚跑来。
但是何垚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注意到这些。
他的心里跟眼里都只有那个院子。
这一刻就算面前是刀山火海,也不能让他放慢半分脚步。
雨水在地面上形成一团一团的水洼,匆忙的脚步落下去带起来的那些涟漪,像地狱里恶鬼伸出的枯爪。
何垚冲进院子的时候,看到雨幕中,一.丝.不.挂.的卡莲,手上握着一把闪着银芒的匕首。
细蒙送给何垚的那把匕首。
地上躺着另外一个同样一.丝.不.挂.的女孩儿。
看不清长相,却有跟卡莲相仿的身形与头发。
她淡褐色的皮肤上,留着触目惊心的牙印、巴掌、各种摩擦造成的皮肤破损以及捆绑痕迹。
最可怕的是,她的左胸口此刻正汩汩往外冒着鲜血。
虽然血液刚刚流出身体,就被大雨冲刷的再无半分痕迹。
卡莲像一头盛怒的母豹子,手持着刀刃,死死盯着眼前捂着一只眼睛的吴当。
指缝里流出蜿蜒的红痕,让吴当嘴里恶毒的咒骂着,“抓活的!我要拿她去喂狗!”
他身边还站着至少七八个衣着凌乱的男人,以及两条呲着獠牙的巨大狼犬。
跟吴当不同,他们眼里更多的是对眼前这刺激血腥一幕的征.服.欲。
“刚才说要的是你、发出浪.叫的也是你,转头下死手的还是你。果然主动送上门来的,就没个好货色。”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高度紧张状态中的卡莲转过身,疯狂的挥动着手上的刀锋。
根本不管来人是谁、更不理会何垚的喊叫。
仿佛她的生命中只剩一件事。
都给我死!
男人们趁她转身的瞬间,蜂拥而至。
而这时候的何垚,甚至还没来得及躲过卡莲匕首的刀尖,被她在下巴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下一秒她已经被人打横悬空扯住了四肢。
像是一张被拉抻开的网。
立刻就有人站到网前,一边挺抽,一边掌掴。
有人捏住了猎物的嘴,借着雨幕的掩护,一边享受着大自然孕育的万物美好,一边亲手毁了美好的万物。
两只硕大的狼犬汪汪叫着、奔跑着冲向她。
何垚不知道自己怎么杀进了白花花的人群,怎么踢踹怎么撕拉。
手脚跟牙齿、甚至坚硬的头颅,全都是他的武器。
追着何垚而来的马向雷,看到这一幕人间惨剧,完全来不及多想,立刻投身到何垚的阵营中。
因为有了他的加入,被碾压的劣势瞬间变得势均力敌。
“先找机会把那两条狗弄死!这些人不足为惧!”
马向雷冲着何垚发出如雷的吼声。
狗是无辜的,它根本不懂人间善恶是非,却因为主人成了为祸的帮凶。
下辈子,投胎找个好主人。
何垚趁乱摸起地上的匕首,在一只恶犬朝自己扑来的时候,刀尖朝上,嘶吼着狠狠扎进去,再狠狠一拉到底。
滚烫的内脏落在何垚的上半身,腥臭的血液飞溅在他的脸上头发上。
狗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倒了下去。
这时候马向雷已经双臂前后死死卡住了另外一只狗头,在那比腿还粗的臂膀作用力下,它连最后的悲鸣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追着自己的同伴去了。
狗永远是狗,但人时时不是人。
解决完两只狼犬,马向雷直奔吴当。
抓小鸡一样倒提着他,像投掷标枪一样,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朝石桌上狠狠甩去。
“我不敢啦!貌垚!你把人带走!你把人带走!”
“阿坤……阿坤,他被豹焕带走了!”
只差拳头大小的距离,吴当的脑袋就会砸在石桌上,在上面开出红白色的生命之花。
何垚不知道马向雷是不是真的起了杀心。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等着亲眼看吴当死在当场。
但是终究差了那么一点。
就那么一点。
善恶有报就成了真的。
等到战场归于墟,恶鬼全都退散,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马向雷走到何垚身边,“我们先离开这里。避免一会儿他们带人反扑。”
何垚看着瘫坐在地上,紧紧抱着地上那具已经僵硬的躯体的卡莲。
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那么多伤痕当中,唯一要了她命的胸口致命伤,来自细蒙这把匕首。
何垚想,应该是卡莲亲手干的。
这时候时候说什么呢?
告诉她离开危险,换一个安全的地方说话?
她稀罕?
她还能活?
她又怎么活?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何垚觉得自己后脖颈传来一记重重的击打。
整个人就像截木桩,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就让这雨,狠狠冲刷这个罪恶的让人窒息的世界吧。
让这漫天的神佛,看看他们的子民们,在恶鬼环伺的社会里,如何九死无生。
如果好人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能修成正果……
如果坏人只需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
这个好人,不做也罢!
这个坏人,我当仁不让。
就算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轮回,我也要将你们翻覆殆尽,将你们拉下人间,亲自体会这蚀骨锥心的无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