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淮清重新睁开眼睛看着她,轻笑了一下:“我老婆真厉害,竟然能从他们口中套出话来。”
柏影简短地把自己在街上遇到那个小少年,然后被他引到巷道里的事告诉了贺淮清,末了还说:“我想起你之前提醒过我,要时刻留意身边出现的奇怪的人,这才看穿他的。”
怪不得上次她提起在路上偶遇的约瑟夫人,贺淮清便有些紧张,看来他老早就知道她被人盯上了。
贺淮清低下头,沉着脸说:“姜卫东是姜氏集团现任董事长,也就是姜自秋的父亲。”
这个答案跟柏影猜的还真是八九不离十:“所以,就因为你没有娶他女儿,他就想杀了我泄愤?”
昨晚的事情给了贺淮清莫大的教训,让他知道要是一味地对柏影隐瞒下去,很可能未来有一天还会重蹈今日的覆辙,他沉默片刻才开口:“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你才是姜氏集团真正的继承人,他害怕你的出现,会动摇他如今的地位。”
柏影整个人身体都僵直了,隔了半天才迟疑地问:“什么?”
贺淮清:“影影,对不起,是我之前一直瞒着你,我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因为你就是我曾经跟你提过的,那个跟我订了家族婚约的未婚妻。”
柏影这下彻底傻眼了:“??”
她心中忽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那……我的亲生父母现在到底在哪里?”
贺淮清垂下头:“他们已经都去世了。姜氏集团是你父母一手创立起来的,之后你不知所踪被判定死亡,这份产业顺理成章就落到了你父亲的堂兄,也就是姜卫东的手上。”
柏影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承受范围。
她的父母,竟然早都已经过世了,所以她才会变成柏家的女儿吗?
贺淮清捂住她的眼睛:“影影,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疑问,可是这件事情远比你想象的还要更复杂,就让我来解决吧。”
柏影声音颤抖:“我的父母叫什么名字?他们……是怎么过世的?”
贺淮清沉默片刻:“等回国以后,我带你去他们的坟前看看他们吧。”
他没法回答她的问题,也不想让她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他宽大的手覆盖着她的眼睛,柏影的瞳孔都在颤抖,她内心挣扎了半天,最后只是细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然后闭上了眼睛。
这一晚发生了太多事,他们也的确是疲惫至极了,在病床上相拥着沉沉睡去。
……
次日,贺淮清再也无法忍受换药时柏影那难受又心疼的目光,果断选择出院回家了。
柏影已经从贺淮清口中知道,她很小的时候真的跟她母亲来这栋别墅里借住过一段时间。
两人回到别墅,柏影看着客厅里的那架古董钢琴,不禁走过去抚摸着它的边缘,她想起第一天来伦敦时对它那种熟悉的感觉,不由得望向贺淮清:“所以,我小时候是真的在这里住过?我真的见过这架钢琴,对吧?”
贺淮清从身后揽着她亲了一下她的脸颊:“你不光见过它,你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要下楼打开它一阵乱敲呢。”
柏影的脸有些红了:“我那时候这么调皮吗?我都不记得了。”
她上到二楼的房间,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露出一丝苦笑,所以她昨天那么伤心欲绝,竟然是在吃自己的醋?
难怪贺淮清一再向她保证绝对没有别人,她早就应该相信他的。
贺淮清再一次打开了那间房门,这一次柏影拉着他一块进去了。
“这就是我小时候曾经住过的房间?”
贺淮清点点头:“嗯,不过你从小就不喜欢一个人待着,经常跑到我的屋子里去到处嚯嚯。”
柏影一想起贺淮清房间里那满墙的蜡笔涂鸦,就有一种被抓来指认犯罪现场的感觉,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哈哈,看来我小时候是挺调皮挺讨人嫌的。”
贺淮清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怎么会?从见你的第一面,我就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
没有他的纵容,谁敢在他房里乱画画啊。
柏影看着这个房间里挂在墙上的这些素描画,她昨天第一次见到时,还以为这些画像都是贺淮清照着自己未婚妻画的,还脑补了一出贺淮清跟她两人青梅竹马一块长大,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最后未婚妻死亡的悲剧。
可她明明五六岁就已经去到柏家了啊,也就是说——
“所以后来的这些画像,都是你想象出来的?”
竟然跟她本人这么相像。
贺淮清从身后抱着她蹭她的颈窝:“嗯,你跟你的母亲长得很像。只是没想到我的影影长大以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漂亮。”
柏影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他们分开,只是一想到贺淮清坐在这个房间里想象着她长大的样子,一张张画着她的画像,她就觉得鼻子酸酸的。
“我跟我母亲……长得很像吗?”
贺淮清想了想:“我带你去三楼看看?”
三楼?柏影点点头。
自从来到这栋别墅,柏影从来没有见贺淮清去过三楼,她猜想那边一定是他父母的居所,怕勾起他的伤心事所以一直也没有问过他。
三楼的陈设和二楼的房间差不多,同样有两间房门紧闭的卧室,贺淮清指着左边的卧室说:“这是我母亲的房间。”
然后打开右边的房门:“这就是你母亲曾经住过的地方。”
房间里的陈设整齐,一尘不染,看得出贺淮清同样有请专人定期过来打扫。
时隔多年,这是柏影第一次走进跟她亲生母亲有关的地方,这一刻她仿佛重新跟她的母亲产生了联系。
桌台上摆放着样式古典的相框,里面有一张照片。
柏影走到相框面前拿起来看,里面是一张早就泛黄了的照片,上面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坐在一栋别墅院子里的扶椅上,她眉目温柔十分美丽,腿上坐着一个笑容灿烂的小女孩。
正是儿时的她自己。
怪不得贺淮清第一次在庄园的花圃里见到她时就认出了她。
柏影的眼泪瞬间就滑落了下来,她扭头看着贺淮清,声线激动得有些颤抖:“我真的……跟我妈妈长得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