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高兴极了,“哥哥你真好。”她亲自给太子斟了茶,又说起这段时间她有多难过。
太子静静听她说。
兄妹俩一时间气氛好的不行,平阳觉得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哥哥总是这样听她絮叨谁谁对她不好,而后等她说完会安慰她别难过,他会帮她教训那些对她不敬的人。
这一次,平阳说完之后期待看着太子。
太子却没有如往常那般为她做主的意思。
平阳敏锐感觉到不对,眼底亮光微微暗了暗,小心道:“哥哥,你不高兴吗?是不是平阳说这些惹你不快了,那平阳不说了……”
“没事,我只是惊觉平阳长大了。”太子温柔一笑。
这话,听得很温柔很感慨,平阳却有种后背发毛的不安感。
“哥哥……”
“平阳,哥哥给你找了一门亲事,柳家的嫡长子柳如风。”
“什么?我不要!”平阳一惊,几乎想也不直接拒绝,“哥哥,我不要嫁人。”
“你是不想嫁人,还是不想嫁柳家?”
“我……”当然是不想嫁柳家,她心里有人了。
哥哥明明也知道的!
平阳眼里带着渴求看着太子,太子依然是温润的面庞,却吐出残忍的话。
“他不行,你应该明白。”
“不,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行,听澜哥哥的家世难道还比不上柳家吗?”平阳不能接受,更是口不择言道:
“柳家在崔家跟前,算个屁!要没英国公府,柳家早就没落了,父皇根本不看重他们!”
“平阳,不要任性。”太子微蹙眉头,“不是家世的问题,而崔家和我们有仇,他们恨东宫恨母后,你嫁过去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不会的,哥哥,不会的,听澜哥哥他不是那样的人,我嫁过去的话可以帮你们在中间调和,有崔家帮忙,哥哥的位置会更稳固的,崔家可是六皇子的母族,是父皇一直愧对的人家!父皇对崔家总有几分恩情在的。”平阳这一刻几乎是绞尽脑汁的为自己争取。
其实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太子不是没考虑过,然而,他很快想起太子妃的话。
“崔家本来能出太子的,他们得多大的软心肠才会不记恨而辅佐您?”
只一句话,就叫太子彻底打消了念头。
“平阳,这件事本宫已经和柳家说好了。”
“什么——”平阳瞪大眼,眼底是不可置信,她起身尖叫:“我不嫁!我不嫁!”
“由不得你。”太子依然是温润的眉眼,但说出来的话却冷若冰霜。
毫无转圜的余地。
平阳僵直了背,等太子离开之后瘫倒在地,泪流满面,无助极了。
“我不嫁……”
“我不嫁……听澜哥哥……”
殿外,素娥眸光微动的听着平阳的哭闹,很快把消息传了出去。
*
一晃一月过去,殿试结果也出来了。
崔衡昇果然如宁乐期待的那样成了状元,第二位榜眼是郑京墨。
萧清辞因太过好看,成了探花郎。
随着新科揭榜的同时还有一则喜事——圣上为新科状元和英国公嫡长女徐瑛白赐婚。
此乃一段佳话。
下朝后,朝臣们恭贺着徐穆。
徐穆很高兴,陛下到底还是顾念老臣的。
只是当他看到崔衡昇和四皇子走在一起,形容熟稔,头顶像被劈了一道惊雷。
这……这是怎么回事?!
英国公府。
“什么,父亲您瞧见新科状元和四皇子关系斐然?”徐穆的长子徐磊大惊。
“这岂非说明他是四皇子的人,那咱们不是把阿妹推入火坑了?”
徐栋跳起来:“咱们拒婚!不能眼看着阿姐嫁给这新科状元,这跟绑定四皇子有什么差别?”
“你给我安分点!”徐穆一脚踢在小儿子屁股上,听得他嗷的一声,竖眉冷喝:“陛下赐婚,是你说拒就拒的?”
“之前爹你不是拒过一次了吗?”徐栋不明白。
徐穆没好气道:“那是陛下没明说,只要没明说的事就能有转圜余地,便是你爹当初拒绝也是顾及着圣上脸面的,你个猪脑子!能不能和你大哥学一学?”
“我本来就不擅长这些,早说了,我更爱打仗嘛。”徐栋揉着屁股嘀咕,他不喜欢这些弯弯绕。
有啥说啥不好吗?
徐磊叹息,“爹你也别怪小弟,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赐婚圣旨随着状元一起游街了,等于昭告天下,陛下这是压根没给我准备的空隙啊。”徐穆满脸忧愁,同时心里还有个可怕的念头浮起。
陛下此举,是不是有意栽培四皇子,还是说在帮扶太子?
不管哪个,对他徐家都没一点好处。
英国公府已然鼎盛,不需要嫁女,更不需要从龙之功,然而一旦纠葛进夺嫡之中……
徐穆愁的头发都白了。
一个不慎英国公满门就没了啊。
徐栋叫嚷:“不行的话就带阿姐逃婚,咱们重新找个好的儿郎让他们私奔……”
话音未落又被踢了一脚。
这次踢他的是亲大哥徐磊,“你想害死你的姊妹吗?嫌命长了是不是。”
“……我就随口说说。”徐栋呜咽一声,躲到角落,他也知道这话不过脑,那不是在家里头吗。
徐夫人在暗处听了半天,红着眼回了后院。
推开门,恰巧女儿在她房里,在帮她整理账册。
早在徐瑛白十岁时徐夫人就教她掌家之道,然而她一直不上心,只对练武有兴趣。
如今,还是第一次主动来做这些。
“你知道了?”
徐瑛白笑了笑:“外头都传遍了,女儿自然知道了。”
徐夫人鼻子一酸,搂住徐瑛白就哭:“我苦命的女儿,都怪爹娘没好好调查就擅自闹出了风波,如今倒架起来不好拒绝了……”
“娘,就算没有榜下捉婿一事,赐婚圣旨一下咱们家也不能拒绝的。”徐瑛白比徐夫人看的透。
上面摆明了要利用徐家给某位皇子铺路,哪里是他们想躲就能躲掉的。
“女儿很感激了,爹娘兄长还有弟弟为了女儿做的够多了。”徐瑛白温婉的笑了笑,安慰着徐夫人:
“女郎总要嫁人的。”
徐夫人瞧着乖巧懂事的女儿更难受了,哭的伤心不已。
徐瑛白安慰着她,眉眼温柔中带着几分哀伤。
可能这就是她的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