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
卫廷只当他是在开玩笑,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因为祠堂的突发情况,沈阙托人把药送来后就去族中长老们解决此事。
祈绥在婚房里陪着卫廷一直到半夜。
末了,困得不行,坐在凳子上都在打瞌睡。
卫廷于心不忍,好意道:“社会哥,要不你在床上睡,我打地铺吧?”
“昂?”
祈绥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瞅着男人肩膀上缠绕的厚厚的绷带。
撇了撇嘴。
“算了,你自己睡吧。我走了。”
“你去哪儿?”
祈绥站起来,抓过他床上多余的一个枕头。
抱起就往门口走。
“睡你的吧,我换个地方睡。”
“你去哪儿睡?”
“找你社会姐一起睡。”
废话,有这个机会,他当然是和沈阙去培养培养感情啊。
沈阙平时都睡在书房,这会儿他还在祠堂忙,祈绥驾轻熟路地找到了位置。
晚间沈阙忙完,路过婚房时莫名停住了脚。
里面的灯已经熄灭,看样子人也睡了。
但卫廷在,祈绥睡哪儿?
两人不会睡一张床吧?
在他俩的婚房睡?
沈阙霎时拧紧了眉,浑身的疲惫似乎更浓了。
算了,关他什么事。
他抬腿就往前走。
书屋里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床边燃起的安神香味道浓郁,现在倒有些熏得人头昏脑胀。
沈阙处理完祠堂的事情这会儿心乱如麻,脱下身上的长褂便往床边走。
坐下的瞬间,被窝里立刻传出一声,“哎呀。”
!!
沈阙瞬间站起身,“谁!谁在这里!”
大晚上的闹鬼了?!
祈绥缩回手,艰难地回了声,“是我。”
“祈绥?你怎么在这儿?”
沈阙惊魂未定,额上青筋隐隐凸起,被折腾得实在无法!
“卫廷把我房间霸占了,我只能来找你了。”
沈阙咬牙,恼羞成怒,“你不知道去找人重新给你安排一间屋子吗?”
祈绥困得不行,抓起被褥往里翻了个身。
圆团团似的滚到了角落。
无赖道:“我跟你拜了堂成了亲的,来找你睡觉有问题吗?”
“祈绥!”
沈阙气得失声,耳梢上窜起淡淡的薄绯。
祈绥慢悠悠的,继续道:“先前你也说了,我光着身子追你两公里,回一次头都算你流氓。
怎么,你还怕跟我睡同一张床啊?”
“……”
沈阙被堵得哑口无言。
可书屋没有能来打地铺的物什,床倒是能睡得下两个人。
祈绥又开始了,背对着他嘟嘟囔囔的。
“两个大男人睡一起有什么好害怕的?你想怎么睡都行你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的吗?还是怕把持不住?你……”
话音未落。
身侧的床铺立刻震了一下。
沈阙二话不说坐了下来,脱掉鞋子上了床。
激不了一点!
祈绥;…………
还以为他多沉稳呢,也不见得有多矜持。
沈阙紊乱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瞪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记起正事。
“祈少爷,今日事宜诸多,没来得及将你送回去,是我的疏忽。明日我定会安排人将你送回祈家。”
“可是我不想回去……”祈绥小声道。
安神香的味道在床头绕来绕去的。
沈阙生平第一次感到不适。
他忍了忍道:“祈少爷,西洋之风有多开放我并不知。可恕鄙人无能,并不是很……”
“行了我知道了。”
祈绥没好气地打断他,嗓音干干的。
“说白了就是我的一片真心喂了狗,你还是想把我赶回家,也不管我已同你拜堂的情分。”
沈阙不说话,算是默认。
等了许久,祈绥最后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
“行吧,那就让我回祈家被打死吧。他们发现我替嫁失败,定会打死我。届时每逢清明,还望沈家主给我烧点纸钱。”
“……”
沈阙还是不说话。
两人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祈绥又觉得不甘心。
笑道:“沈阙,你常年守着这所宅子安宁度日,可否看过外面的世界?”
沈阙张了张唇,低沉沙哑的嗓音这才响起。
“硝烟乱世,不是我等可以介入的。”
他不求沈家能大富大贵,跻身上流社会,只要族中人无虞,便是乱世之中最大的幸事。
祈绥短促地笑了声,也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
固步自封从来不是褒义词,迟早有天会被社会淘汰,再无翻身的余地。
他想了想,又试探道:
“那你会抛弃自己的成见接受我吗?我们不用公开,地下恋也行。我饭量也很小的。”
沈阙又不说话了。
板着一张脸,像谁欠了他二五八万。
祈绥眼皮跳了跳,也恼火地滚进了角落里。
真是跟这个老顽固没话说!
几秒后,他又认命地滚了回来。
皮笑肉不笑道:“沈阙,你在上海滩这么久,想必不知道西洋那边的新鲜事吧?”
“昂?”沈阙掀了掀眸。
“在西洋留学,我们一般都会给自己取个洋名,你知道我的英文名是什么吗?”
沈阙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什么?”
“我叫,珍塔玛·泰帅。”
沈阙:…………?
祈绥眉梢微挑,又道:“要不我也给你取个洋名?我猜你肯定喜欢的。”
说完,不等沈阙拒绝。
祈绥立刻上手,捏起男人的脸颊看向了自己。
十分真诚且坚定地说:“尼史格·莎碧。”
沈阙:…………
听不懂,没意思,没感兴趣。
沈阙别过脸,躲开了他的手。
沉着嗓子道:“祈少爷,很晚了,快些睡吧。明早我就送你离开。”
“……”
祈绥叹了口气,背过身沉默了。
夜已深沉,窗外的月色愈发清亮,墙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床边的安神香也快燃烧殆尽。
沈阙今夜不知怎的,迟迟没合上眼,失眠了。
身侧的少年倒是睡得香甜,从最里的位置滚到了他身边。
一只胳膊悄无声息地搭在了他胸口上。
沈阙皱眉,“祈绥,把手挪开……”
“嗯…”
少年迷迷糊糊地回了个单音。
沈阙喉咙干涩,顿觉心口窜起的火将有燎原趋势,抓起他的胳膊就要往挪开。
下一秒,床铺抖动。
祈绥直接整个人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