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收粮食收得正高兴的蒋德璟被陈必谦这话给激怒了。
“陈必谦,你是聋了、还是瞎了?他们两个都出十五万石没错,可十五万石的价码是姓张的举子先出的。”
“你何以这样是非不分就对老子嘤嘤狂吠。”
蒋德璟这话说得着实难听,顿时让陈必谦暴跳如雷。
“蒋德璟,你骂老夫是狗,嘤嘤狂吠,可是你比老子狂吠的还要大声,那你是不是也是狗?”
瞬息之间,两个在之前朝会上本就有矛盾的人互撕了起来。
“老夫就骂你陈必谦是狗怎么了?”
“你一个刑部的官员跑来管我们户部和礼部的事,你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是什么?老夫骂你是狗骂错了吗?”
正当陈必谦还想回怼,倪元璐站了出来,若有所思的说道:“两位别吵了,两位举子出的价码一样,不如择优录取怎么样?”
蒋德璟一听这话,挑了挑眉梢,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反正两个人出的粮一样多,谁去国子监他都无所谓。
蒋德璟念及此处,也熄了和陈必谦继续斗嘴的心思,他的目的是粮食,至于和陈必谦吵架只是顺带。
蒋德璟不耐烦的冲着陈必谦撇了撇嘴,“老夫没什么意见,这个名额户部只要收到十五万石粮食,谁去国子监老夫都无所谓。”
见状,陈必谦也无话可说,转而向倪元璐问道:“那不知倪大人要怎么个择优录取?”
“礼部倒是能查到两位举子的学籍,但一来一回太耽误时间。”
倪元璐说到这,顿了顿,想了想,才接着说道:“向来对对子最能考究一个人的学识积累,不如就让老夫出个上联,考教一下两位学子怎么样?”
陈必谦一听这话,莫名感到一阵心虚,原因无他,只因这刘姓举子是他们东林党出钱买的,学识着实一般。
他们东林党的学子因为前段时间宫门前闹事大多都被杀了,又因为时间太紧,来不及从江南叫人。
杨涟只得出钱买人,又因东林党近来在朝堂上不断失势,但凡消息灵通点的人都避之不及。
因此杨涟也没有买到什么像样的举子。
包括之前陈必谦和蒋德璟起争执,也是有原因的,原因就是监生名额换粮的时间太短,北地又到处受灾,就算有钱也筹集不到很多粮食,和当地这些土财主比不了。
眼看七十六个名额就要兑换没了,东林党也才弄到其中的十之一二,这怎能让他不揪心?
情急之下才和蒋德璟起了争执,可是这自己被骂做狗才争取来的机会,还要来个择优录取。
关键是这个用钱买来的举子水平实在是不怎么地,万一对不上来倪元璐出的对子落了选,那自己岂不是白白挨了一顿骂。
陈必谦思绪电转,突然灵机一动,笑着说道:“谁不知道你倪大人出身国子监祭酒学富五车,你出的对子,一般的举子哪能对得上来。”
“依我看不如让他们两个都入国子监怎么样?也省得耽误大家时间。”
从始至终都想着要择优录取的倪元璐,怎么可能会听陈必谦的话,不在意的摊了摊手。
“只是对个对子罢了,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况且我也不会出什么生僻的对子。”
倪元璐说着,没给陈必谦再搭话的机会,直接对两位举子道:“本官的上联是,‘一行征雁向南飞’,你们两个谁对得工整,谁就入国子监。”
倪元璐话音刚落姓张的举子就迈步而出躬身一礼:“大人,学生的下联是‘三军战马自北归’。”
倪元璐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刘姓举子问道:“你呢?”
倪元璐点头的同时,谁也没注意到一旁的礼部右侍郎张四知和国子监司业何吾驺两人互视一眼,皆是一脸自得之色。
刘姓举子在倪元璐的注视下额头冒出了细汗。
足足过了十几息才突然双眸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绝世佳对,一脸兴奋的高声道:“大人,学生的下联是‘两只烧鹅往北走’。”
这下联一出在场的人无不捧腹大笑,顿时嘈杂声,议论声一片。
倪元璐被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的重复道:“本官说的是‘一行征雁’。”
刘姓举子却还不明所以头铁的回道:“学生对的是‘两只烧鹅’,没错呀,大人。”
即使倪元璐很有涵养也忍不住黑了脸,怒声训斥:“你听清楚没有?”
“本官说的‘一行征雁’是出征的‘征’。”
“学生说的‘两只烧鹅’是烧熟的‘烧’,大人这没错呀!”
礼部尚书倪元璐,再也忍不住了,直接骂出了口:“难怪吃得肥头大耳,简直就是个饭桶。”
“这出征的‘征’,不是蒸馒头的‘蒸’,就你这种饭桶还想进国子监,本官要销了你的学籍,永不录用。”
“哈哈……”
一旁的蒋德璟看着这一切,笑得差点昏死过去,忍不住打趣:
“陈必谦,这就是你们东林书院的高足?真是让老夫长见识,哈哈……”
蒋德璟这杀人又诛心的话,顿时让陈必谦绿了脸,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连他自己都觉得丢人,只得在内心埋怨了一句,杨阁老你买的这是什么举子,怕是连个童生秀才都不如。
陈必谦脸色不好看,在场的所有东林党官员脸色也都不好看,一个个都变成猪肝色。
连骆养性这个大老粗都看得忍不住捧腹大笑:“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骆养性话还没说完跟在他身边的一个侍卫就小声插嘴道:“大人,小的觉得蒋大人和倪大人他们的脑子也有点不够用。”
侍卫这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差点把正在大笑的骆养性给噎死。
你说你一个没有品阶的小侍卫,竟敢对两位高居庙堂的正二品尚书评头论足,说人家脑子不够用,这他喵的是什么虎狼之词,牛马之言。
骆养性止住笑声,训斥道:“闭上你的臭嘴,你以前就是个打杂端菜的,你懂什么?”
“难道你想说两位正二品朝廷大员还不如你这个打杂端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