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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桂英恶狠狠瞪完他,负气回房间收拾东西,心底期盼着他能去道歉,到时她再原谅他,两人就能一起去找孩子了。

然而,她想的好,奈何长渊不配合,就琢磨着啥时候正式离婚,美好的生活正在朝他招手。

苦等一夜,见长渊没任何表示,刘桂英彻底心凉了。

她决定不再念及旧情,这婚一定要离,往后就算对方回头,跪着求她,她都不会原谅。

刘桂英边在心底将狠话统统讲一遍,边掉眼泪收拾东西。

虽然男人她不要了,但儿子她还是要的。

这不,拿完离婚证,她马不停蹄就踏上了寻找胡鹤天的征途,义无反顾。

临别前夕,她还在跟长渊放狠话。

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人海,长渊才坐上班车返回台花镇。

一下车,就被胡老太堵住,老太太腿脚麻利,冲上来问:“真离了?”

长渊把绿本本塞给她看。

胡老太拿手里,眯着眼翻来覆去看半天:“这是啥?”

长渊这才想起来老太太不识字:“离婚证。”

意料之外的,胡老太情绪低落,哪怕看不懂,也拿着绿本本看了半天,眼底是快化为实质的哀愁。

不过,仅仅半日。

次日一早,老太太斗志昂扬,又背着她的背篓出去捡垃圾了。

乡下人节省,舍不得吃喝,瓶瓶罐罐、废纸都自己捡着,等收废品的来了好换钱。

于是,老太太得走大半天才能捡到一点能卖钱的‘垃圾’,尽管如此,她也乐此不疲,不愿停下来。

在她身上,长渊看到了,‘认真生活’是什么样子。

其实,他羡慕的。

活得太久,久而久之,对生活麻木,他似乎丧失了‘认真生活’的能力。

“九池,我带你去学校。”

柚子树下的少年猛地偏头望过来,眼神锐利:“什么?”

长渊耸肩:“老太太说要送你读书,我也没办法。”

九池眼角溢出讥讽:“这种破破烂烂的家庭里还有钱送我去读书?”

长渊微愣,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九池的尖锐,情绪波动异常强烈。

“你怎么了?”

九池眼底划过暗芒,垂下头:“没事,我不用读书。”

长渊走过去,在他身旁石凳坐下,苦口婆心:“老太太性格固执,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你要是不去读书,她能把我撕了。九池,为了我的任务,你稍稍牺牲一下成不?”

他特别真诚,眼底攒满笑意,也是真的想看九池去读书的样子。

应该会很有趣。

九池闭眼:“不去。”

少年身上的威势越来越重,就如同九天之上的神君,下凡仙游,只待何时归。

同为快穿局员工,对此长渊感到自卑,为啥他就没有这种气势呢。

而这些在九池出现在台花中学的那一刻,全都平衡了。

在胡老太的强硬态度下,九池以朱正齐的身份,正式成为一名初二学生,开启读书生涯。

那日,长渊躲在屋里捶床大笑,眼泪花直飙。

不过,他笑早了。

等把九池送进学校,胡老太又做起米酒的生意,白天侍弄庄稼,稍微得闲就去捡垃圾,晚上回家吃完饭,就忙活米酒。

长渊跟前跟出的劝:“正齐的学费我出,您每天搁家做点小事情就行了,别到处跑。”

万一出点事可怎么办啊。

胡老太充耳不闻,用簸箕在水龙头下洗米。

“老娘,您听到我说的话没有?”长渊凑近,语气急切。

屋里,昏黄的灯亮起,九池在堂屋写作业,时不时瞥过来一眼,笔头快杵烂了,性子愈发不耐。

他手下摁着的仿佛不是作业,而是烫手山芋。

“正齐是老婆子要带回来的,只要老婆子活着一天就管他一天,和你没关系,好好养你的娃。”

胡老太洗完米,才抽空回长渊一句,嘶哑的声音中,满是坚定。

长渊哑然。

任由胡老太端着簸箕去厨房,而他和九池对上视线,有一种冥冥之中无法逃脱的宿命感。

不能这样下去。

一道声音在心底响起,敲醒长渊心神。

这是他的任务,并不是九池的。

当即,长渊走进厨房,狭窄的屋子墙皮脱落,光线昏暗,胡老太眯起眼,动作缓慢,每一下都像是在摸索前进。

“我和刘桂英离婚,孩子归她,往后我好好养正齐,等他长大了兴许还能管我养老。”

闻言,胡老太动作顿住。

“胡说,鹤天虽说和他妈更亲,但是,你是他亲爹,你养他长大,他不会不管你的。”

长渊抢过她手里的东西,说:“甭管那些,反正正齐归我养,您别操心了。”

胡老太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以前的日子太苦了,以至于现在都不敢歇口气,总想着多做一点,就能给后辈减轻点负担。

“能管一点是一点,总不能把担子放你一个人身上。”胡老太固执,认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

长渊无奈,离开厨房,回到房间开始琢磨赚钱的法子。

眼下背景不错,外边大城市经济发达,各行各业兴起,只是,让胡老太进城她死活不会干,人老了就想守着故土,一日日熬。

既然走不掉,那就只能在这块土地上想办法。

台花镇,土地肥沃,山林居多,适合种植和养殖。

这不,长渊熬夜学习这两个方面的知识后,大早上爬起来做好饭,顺便通知家里两位成员。

“我打算开养猪场。”

饭桌上另外两人同时抬头,眼睛里带着措不及防。

“菜卖的挺好,咋想去养猪?”胡老太平静问。

长渊如实回答:“咱们镇上家家户户都有田,卖菜收益太低了。”

桌上安静。

等吃完,胡老太搁下碗筷:“那养猪,能成不?”

她问的忐忑,种了一辈子地,对其他事情她带着天然的恐惧,总觉得做不成功就得饿死。

长渊点头:“能成,咱们镇上乃至周边几个村都没养猪场,咱们做起来之后销路完全不用担心。”

“哦。”胡老太一知半解,听得云里雾里,还是说,“那去试试吧。”

说罢,她起身朝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