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选择背叛。”
说出这句话时,幽灵感觉周遭的一切停止了,她没有想象中那么激烈,或是早有准备。
反倒是赤相的愤怒戛然而止,他半张着嘴,将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没辩解。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过了很久,其实也不算久。
不过是喝完第二壶茶。
“为什么?”幽灵摸向腰间,理智告诉她应该即刻动手,可她还是不甘心。
事到如今,没必要撒谎,赤相轻松不少:“那日,我寻少主至京都,一入城就被抓了······”
他是陈老亲手训练出来的死士,论杀人,这世间少有对手。
就连他自己也想不到,有一日,他竟然会栽在手底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喽啰身上。
京都地牢阴冷潮湿,他一被抓进去就见到了付元隐,宗正司的警察大人,官职很高。
在那里,他见识到什么叫权贵。
没有意外的,他动摇了。
他开始质疑这些年的坚持到底算什么,明明他可以过更轻松的日子。
而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摆在他面前。
经过短短半个时辰的纠结,他妥协了,更是背叛。
而七村,对背叛者,绝不姑息。
“幽灵,别再为无缥缈的复国大计卖命了,跟我投靠朝廷,付大人会给我们官职,从此以后,咱们也能生活在阳光下。”
不知何时,赤相走到幽灵身前,他紧紧抓着她的手腕,眼神迫切。
“只为做官,你便背叛。”
“都是人,凭什么我们要生活在黑暗中,幽灵,我只是不甘心!”赤相反驳。
幽灵讥笑:“不甘心?你我本是罪奴之后,当初陈老带领前朝后人逃离前,巧遇你我,他说,可救你我一命,不过日后要听令与他,永不背叛。”
“当初,你怎么答的?”
“如今,你说不甘心,不觉得可笑吗?”
赤相面红耳赤,紧握她手腕的手慢慢松开:“所以,无论说什么,你都不会随我一同归顺朝廷。”
啪!
火红鞭现,一圈一圈缠绕弹开,瞬间隔开和赤相的距离。
在他落地时,双手握起刀刃。
“你不是我的对手。”他说。
幽灵冷漠:“那也要试过才知道。”
呼吸间,两人纠缠到一起,他们太熟悉了,一招一式在曾经的岁月里不知对练过多少次。
战局胶着,正当这时,从窗外、门外,甚至屋顶上,窜入四个黑衣人,齐围攻幽灵。
来者皆是武功高强的死士,一招一式全奔人命去。
很快,幽灵落入下风,她嘴角流出血渍,艰难对抗。
结果明显,惨败。
赤相连夜押幽灵入京都,向付元隐交差。
还是那间宗正司的监狱,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幽灵是单独关押,一人霸占半边监狱,这一片除了她再无旁人。
阴冷将她包裹,难闻的馊水味道飘得到处都是。
第一晚,就有很多人坐不住了。
铁链束缚,幽灵被迫站在刑具下,见男人一步步靠近,身姿挺拔,是个俊俏的。
换以往,她铁定强抢民男,带回去纳入房内。
烛光摇曳,视线昏暗。
付元隐立于她身前三步距离外,静静把玩着手里的佛珠,刚启唇,便听见对面这不知死活的女人说。
“你真好看。”
他拨动佛珠的手指一顿,抬眼,细细打量起她。
末了,他说:“交出幸夷的下落,我放你一命。”
“啧。”幽灵翻白眼,“合着闹半天你们连少主的名字都没弄明白啊,好好记住,他叫陈未过,陈为姓,未过为名。”
付元隐脸上的平淡渐渐消失,他很着急,猛地掐住她下巴发狠:“本官不管他叫什么,现在告诉本官,他在何处?”
幽灵挣扎,激烈中还顺嘴咬了他一口,嘴角边干涸的血迹再次变得鲜红,也不知是谁的。
两人气喘吁吁,互相对视,眼底情绪翻涌。
“找死!”付元隐捂着手掌,朝身后招手,“动刑!”
话罢,他阴沉沉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不多时,监狱里传出鞭子抽打人体的声音。
-
一个月后。
京都那扇宏伟的城门口出现一道饱经沧桑的身影,老者静静伫立,目光悠远。
透过陈旧的城门,他仿佛回到了曾经,那段快乐的时光。
行人匆匆而过,无人停留。
于是,静止的老者就变得很刺眼,很快,引起了城防军的注意。
几人稍稍打量几眼,继而发现,这老人和之前贴出来告示上的画像一模一样,顿时警觉。
不多时,城防军出动,将老者团团围住。
陈老回神,扔掉拐杖,稍稍整理衣襟、发丝,挺直腰背,完全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
做完这些,他高声喝:“听闻你们的皇帝想见老夫,老夫来了!”
“咳咳咳——”
屏幕后,啃包子的长渊见此幕,直接咳出肺结核,瞳孔地震。
艰难咽下食物,他拽起酣睡的系统,质问:“咋回事儿?”
系统疲倦,一脸茫然。
【我最近在更新,压根没时间出去吃瓜,我哪知道咋回事儿。】
长渊手一松,系统啪叽掉地上,摔的眼冒金花。
“完了。”
在长渊的计划里,他设想过很多意外,但唯独没有眼前这一种。
因为,在他的想象中,这老头早该踏上前往华夏国的路,这会儿都快到了。
按照他们的智慧,很快便能安居乐业,一生无忧。
而眼下的局面,可能比他预想过的任何一种,都要可怕。
慌乱片刻后,长渊猛地抬头,眼神可怕:“计划必须提前!”
入夜。
今日月亮罢工,整片天变得浓稠。
行动开始。
当初分开,长渊接手了七村这些年培养的所有死士,远不止大家表面上知道的那些。
眼下,正是他们派上用场的时候。
临行前,长渊叮嘱:“咱们此行主打闹事,闹得越大越好,让京都乱起来咱们才有浑水摸鱼的机会。切记,见势不对,立马撤退,闹个事别搭上命。”
“是!”
百名死士四散离开,长渊拿出才买的茶水,开始煮茶。
按照计划,这场闹剧从各个官员府上开始,等城防军人手不够,四分五散时,真正的大戏才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