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等他回头,便见石家四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尤其是双手插腰的石母,一双眼睛如刀子,‘嗖嗖嗖’的刀他。
一时间,空气都降低了八个度,冷的人浑身打颤。
尴尬十秒后,长渊扬起他人畜无害的笑容,拿出他精湛的演技,问的略显小心。
“爹,娘,你们咋这样看我?”
“死兔崽子!”石母抄起扫帚就要揍他,“你是不是在城里有相好的?”
长渊堪堪躲避,连连摇头:“没有!”
他眼疾手快,扑过去钳制石母的双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相当真诚:“你们怀疑我!
“你们怎么能怀疑我呢?我一个人待在县城,勤勤恳恳的工作,每月按时上交工资,怕您和爹在家里太辛苦,我平时生病连假都不敢请,就想着努力赚钱给家里减轻负担。”
“可是你们呢?你们竟然怀疑我!”
他字字句句,皆流露伤心。
没咋读过书的石家人被绕晕了,一脸疑惑,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见此,长渊继续开大。
“我辛辛苦苦才打听到隔壁市的鞋厂要临时工,结果一回来你们就像审问犯人一样审问我,我真是太伤心了。”
‘鞋厂临时工’这五个字对石家人的冲击实在太大,让他们瞬间放低抵抗,不再纠结。
石母扔下扫帚,拉着长渊手肘:“柱子,你说真的?真有临时工?”
长渊睁开一条眼缝,见她火热的目光,他坚定点头:“当然是真的,如果能把工作买下来,等二弟大了就不用愁了。”
石父、石母尚在犹豫中,石英俊却已感动得痛哭流涕。
这一刻,他忘掉了以前的龌龊,只觉得他哥天下第一好。
不然,会辛辛苦苦给他打听工作?
虽然只是个临时工,但他哥当初也只是个临时工,努力工作两年就转正式工了。
石英俊相当自信,他觉得他哥能做到的事情,他也一定能做到。
“爹,娘,我要这份工作!”石英俊双手握拳,他要牢牢抓住这次机会,走出农村。
石父没答话,垂头卷烟。
石母看了他几眼,终是大着胆子问:“柱子,那工作多少钱?”
顿时,长渊收敛哭声,正儿八经说:“一千块。”
“什么!”石母炸了。
原主工作两年半,半年前还只是临时工,每月28.3,两年下来也就是679。
转正后,每月工资涨到32.8,加起来一共875。可千万别小瞧这八百多块,在现下这个年代,购买力那是杠杠的。
至于说为啥要一千,他买的那房子得再给八百吧。
而且,他可是说话算话的好人,一个临时工至少两百,一千刚好。
“啥工作要一千!”石母一改先前犹豫的模样,整个人暴躁起来,“没有!这工作不要了。”
这次,长渊还没说话,石英俊先不干了。
他冲到石母跟前,十二岁的小伙子个子比同龄人要高,不服气的叫嚣:“不行!我要!”
“要啥要,死娃子,咱家掏不出一千块。”哪怕石母偏疼小儿子,但在金钱面前,那点疼爱根本不值一提。
挺讽刺的。
下一秒,石英俊爆发出惊人的哭声。
“哇!”
那如杀猪般的嚎叫让猫在外边不死心的众村民纷纷傻眼,石婆娘不是要收拾大儿子吗?咋小儿子先哭了?
一个人的智慧或许是有限的,但一群人的智慧却是无限的。
这不,众人一起脑补,编出不下十个版本故事,不求真实,但求过瘾。
而此时,他们支棱起耳朵,恨不得有穿墙术。
院内。
沉默不语的石父叭起烟枪,良久,他开口:“老大,你不好好上班就是去打听这事了?”
“是。”长渊迅速回答。
石父盯着他打量半晌,才收回视线,那天他本来要进城逮人,奈何前一夜吃坏肚子,就没去。
他又叭了口烟:“去看看家里有多少钱?”
虽然他垂着头,但谁都知道这话是跟谁说的。
石母僵着一张脸,百般不愿:“孩他爹,英俊还小,这工作买下来他也去不了,还不如……”
那一瞬,她看到石父阴沉的眸子,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敢再多话。
别看平时石母在家里耀武扬威,想说啥就说啥,但一旦石父动起真格的她连个屁都不敢放。
石父敛起情绪:“工作买下来我去上班,临时工不如正式工有保障,但工资低不了多少,我和老大两个人一起赚,再过几年咱也能搬到城里去住。”
枕边人最知道彼此的软肋,一听说进城住,石母的坚持瞬间瓦解,她狠狠心动了。
一咬牙、一跺脚,她转身进屋去数钱。
到此,气氛松懈。
石父对长渊招手,示意他坐旁边,絮絮叨叨的说:“你是老大,家里的担子你就得担起,英俊还小这工作买了也只能我去,到时候咱爷们好好赚钱,总能过上好日子。”
是你们过好日子吧,长渊腹诽,面上不显。
“您说的是,咱们一起努力,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石父眼底闪过诧异,斜眼瞧他,几日没见,他怎么觉得这大儿子嘴皮子利落了。
可再看长渊一脸的真诚,那点诧异瞬间不见。
石父单纯认为是孩子大了,知道体谅父母的不容易,还是欣慰。
这一刻,石家人根本不知道未来等待他们的日子是什么,当没人愿意替他们负重前行后,巨大的重担突然下沉,足以压死很多人。
石母不知在屋里翻了多久,等她出来时,天都要黑了。
她攥着一把票子,脸上全是不舍。
这些年,原主赚的是大头,剩下的则是两口子自己攒的钱。
总共一千二,现在猛地要拿出将近全部的积蓄,可把石母心疼坏了。
见她磨磨蹭蹭,石英俊掰开她的手拿走钱,递给长渊:“哥,给你。”
哪知,石父率先一步拿走:“啥时候?我跟你一起去,钱先放我这里。”
长渊扯起嘴角,态度轻松:“好。”
他想搞鬼,谁能拦住?
钱放谁兜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进谁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