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尔见过许多人的死亡,也面临过许多攸关性命的时刻,来蒙斯无非是其中之一。他想到自己对于此人的认识起源于威尼华兹的神降之城,那已是世上最不愉快的碰面,而历经不过数月,双方又在索德里亚遇见。巧合并未改善他们的关系。
亚莉克希亚的事令学徒意识到他们从没有过共同语言。作为白之使的学徒,乔尹带给他的是教导,给来蒙斯的则是爱人的残疾和对勇气的致命打击。作为神职骑士,盖亚要他慈悲为怀,露西亚却令她的信众铁面无私。说到底,这世上总有些人与你完全不一样。他们一开始便走在歧路。
不论如何,学徒心想,会有人为他的死而悲痛欲绝。威尼华兹人或许会欢欣鼓舞,但更可能一无所知。“来蒙斯·希欧多尔是谁?”他们会问,“他和神圣光辉议会的刽子手有什么关系呢?我们的仇人是圣骑士团,是恶魔结社。而拯救我们的恩人是丹尔菲恩。”凡人即便身处其中,也无法知晓灾难的全貌……
他的万千思绪终结于不死者领主的开口。
“若你有那么一丁点儿长进,不会分辨不出他是魔法的影像。”
“影像?”学徒一怔。
这时,他才注意到交战的另一方自始至终没挪过步子。浩瀚的神秘自太阳而来,灿烂波纹几乎点亮沉沦地狱,但这无边热浪迎头打来时,此人权当一阵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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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亚也会制造阴影。代行者令他带着使命进入加瓦什,不可能毫无准备。”
还有这种事。“他活着,大人?”
“就像奥兹·克兰基。”黑骑士似乎能看透他的思想,“这世上,没价值的小人物连死都一文不值,而有价值的大人物从用不亲自冒风险,哪怕是一身皮的价值。”
一身皮,一个头衔,一副盔甲。达西为此送命,而来蒙斯·希欧多尔则因它死里逃生。“我算见识露西亚的公正之道了。”尤利尔感慨。
曼卡斯特发出一声轻哼。“你这小鬼年纪轻轻,能懂什么。”
“自然是看到什么懂什么。”
这位前圣骑士的态度先不提,若非出声,学徒根本忘记了他的存在。尽管事出有因,尤利尔无法说服自己去喜欢一个背叛者。“不过话说回来,你们驱赶圣骑士长阁下而让我好端端站着,莫非在你的领主大人眼中,我倒也算大人物喽?”
曼卡斯特皱眉:“你是什么人?”
“按你徒弟的话来说,我是他的同胞。”
“克洛尹塔的无名者?”不出所料,这位圣骑士的亡灵吃了一惊。想必他听见了薇诺娜和学徒的对话。
尤利尔想的是另一回事。黑城在千年前发生过神降事件,其中真相唯有当事人知晓。而根据传说,卢格和科恩一家,当时的领主摩金·赫瑟,以及高塔信使薇诺娜都曾有露面。
随着调查不断深入,传说中的情节一一得到证实:领主赫瑟被白月女巫的邪教蛊惑,科恩的夫人埃希借助通灵者的仪式复苏,卢格和薇诺娜确有其人,神降的存在亦有公馆阁楼的祭台左证。
然而机缘巧合下,这些线索统统断掉:摩金·赫瑟的儿子之一曾在导师的梦中出现,此后再无赫瑟家族的记录。科恩和埃希死得突然,他们的灵魂未能提供情报。通灵者小姐德拉可能知道什么,毕竟召唤出科恩和埃希幽灵的都是她的神秘手段,高地女巫玛格达来娜生前与她通信,也提及了幽灵公馆。
但这些人要么丧命,要么杳无音信。
唯一留给学徒的线索是幽灵公馆。这地方充满了谜团,最终却也带着谜底毁于战火:来蒙斯和议会埋伏黑骑士,但后者轻易破坏了他们的计划,连带着将幽灵公馆付之一炬。
似乎有某种力量驱赶他接近当年真相。否则我怎会在加瓦什遇到薇诺娜?尤利尔从没计划过来加瓦什,这里的夜之民与天上的星星一般多,还基本上都是凡人魂灵。毕竟神秘生物只有遗骸。在加瓦什找到知晓当年内幕的幽灵,此事的希望渺茫,无异于大海捞针。
是秘密结社和索维罗魔药,尤利尔心想,命运指引。她令我见到了先民时期的高塔信使。
然而诸神似乎在戏弄他,总让真相与他擦肩而过。薇诺娜声称莫尔图斯发生过一场骇人的谋杀,她本身也是为阻止它的发生来到罗盘高地。可公馆真正的秘密,女信使什么也没来得及说。
黑骑士杀死了她,就像他也曾无意间杀死了此事相关的另一个人——玛格达来娜。连通灵者德拉,若非结社逼迫,她很可能将当年真相尽数告知妮慕……尤利尔在思索间皱起眉。
曼卡斯特偷听了薇诺娜和学徒的谈话,而黑骑士与他一同现身。这不禁令学徒诞生了某种荒谬的联想。有人与我同样,在追查当年事件的关联者。难道他真的是雷戈,先民时期归属圣堂的银歌骑士?但他为何要掩盖真相?
“真是难以置信。”曼卡斯特余惊未平,“据说占星师有一万种方法甄别恶魔,高塔属国的城角街巷里,连被遗弃的恶魔婴儿都没有。而不论结社夜莺怎么伪装,占星师只需瞧瞧未来走向,便能识破其身份。高塔接纳无名者的最后时光,也还是在那女人生前的先民时期。”
“你高看我了。”尤利尔回答,“我既不是结社中人,也不打算助纣为虐。而且结社在我们克洛尹塔仍是有领主统治的。”虽然我猜他没什么臣民可言。“真要在你的领主大人面前谈这些,大师?”
曼卡斯特不再作声。尤利尔瞧见圣骑士向恶魔领主屈膝,还真是打来到里世界的头一遭。不死者领主究竟是怎么操纵亡灵的?难道身为亡灵就会向他效忠?薇诺娜生前是高塔信使,她很明显是在躲避与黑骑士碰面。然而根据神秘领域对于亡灵的认识,它们代入生前角色本就是桩怪事……
“你想谈什么?”不死者领主开口。
“话题由我选择?”学徒相信这是个陷阱。
“不敢选?”黑骑士冷澹地注视他,蓝火幽幽飘荡。
“选择或将决定命运。”尤利尔缓缓回答,“但前提是,整个过程完全出于自由意志。”
当然,尤利尔依然活着,此刻没人操纵他的意志。然而势比人强,若他敢问“夜焰”阁下的消息,或再提起拒绝加入结社之类的话,黑骑士可能认可他的选择,但要他承担相应的后果。毫无疑问,我走不出加瓦什。
他逼我做选择,学徒心想,根本其实是要我投诚。关于这点,双方都没什么疑问。否则区区高环,怎能值得招来加瓦什的死海之王?
“亡月骑士”布鲁克·阿玛里斯本该作为圣骑士长的对手,他似乎与薇诺娜相识。若此人出面,他们不会落得如此境地,但来的是黑骑士。学徒想不到其他理由。
“在秩序之地,你的选择也不见得自由。”
“起码在诺克斯,我有承担选择的后果的勇气。”
“显然,在圣城劫刑场和在莫尼安托罗斯扫荡教堂不算。”
尤利尔哑口无言。这话说来是他勇气的证明,实则会授人以柄,让他成为秩序和恶魔之间的墙头草。但学徒毕竟不是来蒙斯,能够在犯错之后愧悔,他不想干错事,更不愿意后悔。他怀疑自己根本没有对方的坚定信仰。无论露西亚还是盖亚,在真正的狂信徒面前,我依然是软弱无能之辈,却还拿诸神教义做借口。
“你杀了‘纹身’吉祖克。”这个当着尤利尔的面一剑砍掉吉祖克头领的凶手对他说,“还坐视神圣光辉议会的圣骑士长‘死’在加瓦什。”
“他没死。”尤利尔无力地辩解。涉及空境,事情的性质早已改变。
“神圣光环议会将得知你是无名者,秩序将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几分钟前我还为他的死而心生感慨,现在嘛,他还是死掉对我有利。凡事都有两面,尤利尔自嘲地想。我终于明白保守秘密于人的重要性了,为个秘密而杀人自然是不妥的,但当此事危急自身,没人能保持理智。
但他不能让恶魔领主占上风,否则会任由敌人摆布。“没人有证据。”尤利尔指出,“凡人适合让圣骑士施展他们的公正之道,但在神秘支点成员身上,这法子便行不通了。”他一耸肩。“比起光辉议会,我更担心先知大人。”
“你真是债多不愁。”
“谁不是呢?恶魔结社的债主乃是七个神秘支点,如今他们已找上门来。与结社相比,我的情况还不算紧急。”
曼卡斯特忍不住开口:“你这是在威胁吗?”
“噢,怎么会呢?这是事实啊。”
他的话引起一阵扰动。魂灵在枝杈间燃烧,彼此窃窃私语,学徒听不懂。死者的言语需要火种聆听,但想必死人听懂活人的语句并不难。而在沉沦位面加瓦什,少有人会在不死者领主面前如此开口。
黑骑士的目光扫过枝头,亡灵们便安静下来。他对曼卡斯特示意,这位忠诚的前圣骑士也退进了黑暗中。空旷的灰土上只余篝火,尤利尔硬着头皮站在原地,感受到逐渐集中在心头的恐惧。我早晚会为这张嘴倒大霉。
谢天谢地,黑骑士以漠视的态度饶过了他:“若你不是探子,便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原本要到尹士曼去,大人。不过途中遇到了费里安尼的同行。”
恶魔领主略一停顿。也许他以为我会说遇到来蒙斯?
“瓦希矛斯军团。”尤利尔告知,“就在布列斯的边境。”
“你又和这些人交了朋友?”
“恰恰相反。我的一位旧识因他们而丧命,我来加瓦什为他收尸。遇到圣骑士长阁下可不在我的计划中。”
“来蒙斯·希欧多尔说的是实话。”恶魔领主告诉他,“‘夜焰’桑明纳是议会的目标。代行者想要获得筹码,以续接与尹文婕琳的盟约。”
除此之外,他还是蒂卡波等待的人。但尤利尔很清楚,她的心情在议会或秘密结社眼中,实在微不足道。“他还活着吗?”
“取决于你。”
“恐怕我没那么大能耐。”尤利尔防卫性地说,“不可能替你们扭转局面。”
“匕首或长枪。但总有你能干的事。”
什么意思?尤利尔皱眉:“我不明白,大人。”
黑骑士用行动回答了他。一扇白骨交织的门扉在他面前洞开,门后泛起明亮的波纹。尤利尔看到街巷和旗帜的轮廓,一辆转着轮子的马车碾过石板。他眯起眼,以适应属于人世的微光。
“……那后面是什么?”学徒忽然心如擂鼓。
“另一个加瓦什。”
不。绝不是。尤利尔能感受到奇妙的联系,那扇门似乎在向他招手,要通往世人不得见的天地。地狱绝非如此光景。“你要我到那儿去?”
“你可以留下。”黑骑士说,“但真正的‘夜焰’并不在地狱里。没准过上一阵子,你会等到他的灵魂。等待。尤利尔。继续等。”话音未落,他业已跨入门内。
……
代行者传唤他时,侍从刚刚送来一身华丽的白袍:一圈圈丝线荆棘悬挂着闪亮的金叶,小臂到领口绣有无数太阳,最内层则是冰凉的绸缎。
“我需要洗礼。”来蒙斯没碰那件新衣服。
“代行者冕下自有考量,大人,请跟我来吧。”
于是来蒙斯换上白袍,赤手空拳地走在神官身后。经过校场时,教习带着一帮半大男孩朝他敬礼,神官和圣骑士也点头招呼,可来蒙斯没有盔甲在身、圣剑在手,在注视下觉得浑身不自在,连透过树叶的阳光都稍显凉意。一切恍如隔世。
抵达教堂时,代行者将手伸进盛放圣水的洗礼池中,双目紧闭,他的学徒、神官长阿拉贝拉·瑞茜侍立在旁。这女孩看起来端庄沉静,但眼神却牢牢盯在池中的圣剑杜兰达尔上,直到来蒙斯进来也没移开半分。
代行者睁开眼睛。“很久没见到你穿长袍了,希欧多尔阁下。”
“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冕下。因此在入睡前褪去了盔甲。”提起梦境,来蒙斯很不安。
“露西亚于白日降下神谕,但在夜晚,她依旧能给予我们指引。”代行者停顿片刻,“不过长夜难明,需借助信使传递她的意愿。苍穹之塔提供了相应手段,以作为盟约的附带。你感觉如何?”
“我深入了沉沦位面加瓦什,寻常夜之民不能察觉。但死者之国有独特的规则,必须仔细观察、切身体验,将每个亡灵之城的底细了解透彻,方能无声地融入它们。”
“一通绕不开的水磨工夫。”代行者不快地皱眉,“我们没有太多时间。闪烁之池能这么干,全赖他们的漫长寿命和诺克斯的平稳局势。不行。这法子无需再考虑了。”
“我也没能找到女王的夜莺。”
“不是你的错。”代行者表示。令人惊讶的是,他的话里有种宽容。“不必为此介怀,来蒙斯。你已做得很好,即便我亲自去,也不可能在一大堆骨头里捞出新死的人。当然,我希望他活着,但恐怕这很难。”
圣骑士长到加瓦什已不可想象。耶瑟拉主教暗示他放弃,枢机主教们均表示不赞成此行,是来蒙斯执意前往。但若换成代行者冕下,他本人也会极力阻止。“没有那夜莺,女王不会松口。”
“她怎样也不会松口。”代行者哼了一声,“这女人要求的可不是同族,而是到手的利益。”
“守誓者联盟一向富有……”
“联盟以她为首,却仍保持着古老的制度,其他神秘种族也不会给闪烁之池上贡。说到底,这些西塔早已忘却了女神信条,不愿掺和猎魔运动。”
“秘密结社一直是全体秩序生灵的敌人。”来蒙斯说,“闪烁之池在结社折损了许多猎手,西塔更是与亡灵仇恨深种,不可化解。”
“是啊,他们不可能凑到一块儿,穿一条裤子。”代行者嘲弄,“但作为咱们的战友,光之女王就像秋天的落叶一般可靠。仇敌当然要消灭,可……由谁来呢?”
来蒙斯从没去过闪烁之池,无从得知尹文捷琳的想法。这位圣者不像先知和巫首,她并不常年在诺克斯出没,只待在远离世界的元素疆域中。据说那里物资极其丰富,而与之相对的是西塔们对此毫无欲求。这些元素生命不需要食物饮水,不需要争权夺利,每日无所事事得靠自杀找乐子,而他们其实也没有死亡概念。
他曾非常疑惑,露西亚创造西塔干嘛呢?后来才明白这个神秘种族诞生的全部原因或许就是为了让凡人见识女神天国中的盛景。
“恶魔乃秩序之敌。”来蒙斯说,“西塔不能置身事外。若露西亚在世,绝不会任由她创造的生灵对邪恶视若不见。”
代行者将手抽出水池,“算了,她还是别在为好。”他转过身。“这世上没人能完美,失败乃家常便饭,是凡人的一部分。西塔虽是神灵造物,终究也不是神。我给了你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切结果都是理所应当。”
“布列斯的仪式……”
光辉议会的代行者冕下一挥手,熔金般的池水洒在衣襟。他示意来蒙斯停下,圣骑士长照做了。
接着,康尼利维斯·辛德克·克来斯特以一种罕见的平和口吻,耐心地给出解释:“你得分清楚,闪烁之池降临是守誓者联盟的意愿,是商队的使命,不是议会的计划。我们派你随行已是仁至义尽,那西塔却将责任推到议会头上。没错,这桩事对联盟和我们大有好处,神秘领域也能早些备战,百利无一害……但光之女王完全可以为个人观点而拒绝。她是在世的圣者。说实话,她爱怎样就怎样。横竖我是管不到她头上。”
她也管不到我头上。“我明白了,冕下。”
“你比你的前任变通一些。”代行者叹道,“爱德格总是想要跟我争论,柯西恩很受不了他。”他眯起眼,额头的皱纹一下子增加了许多。“结果这么多年过去,爱德格变得圆滑,柯西恩则反受圣裁判所的事务影响,逐渐计较起来了。安利尼与他同为神官出身,他们曾有许多相似之处……”
“导师。”阿拉贝拉开口,“真要在这关头怀念过去吗?况且微光领主应该出身于‘无星之夜’罢。”
“恶魔结社是背叛者的组织,毫无底蕴可言。光之女王认定安利尼是恶魔的夜莺,她根本不了解议会。你什么也不懂,瑞茜。”代行者哼了一声,“但你的提醒很到位:咱们没时间耗在闲聊上。来蒙斯,你的洗礼由我主持,上来吧。”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冕下。请给我指引。”
“不会是问这姑娘干嘛在这儿吧?我可答不上来,反正她不会是来看望我的。”代行者向来没有丝毫笑容,即便在他心情悠闲的时候。“问吧。”
“为什么你要给我完不成的使命,冕下?”来蒙斯想知道。
“费时又费力,是不是?梦境技术也并非完美……但非这样不可。宝剑仍需烈火淬炼。”他一指水池,圣剑杜兰达尔正在圣水中静静修养,裂纹充斥着火焰般的辉光。“不过嘛,你是血肉之躯,没法轻易过火,我们只好出此下策。”
“在梦中,我的行为很有些出格。”来蒙斯坦白,“这是不是说明,有朝一日我会变成那副模样?”
“人都是会改变的,甚至时刻都在改变。你会想起十年前的自己,你曾有过的犹豫,动摇,它们可能仍然存在,但不足以影响你。”代行者回答,“作为露西亚在人间的圣骑士,人们对你抱有不合情理的期望,凡人存有的疑虑虽是正常,于你却是负累。”
光明的雨露从天而降,随言语一同浸湿衣袍。来蒙斯没有思索,感受着片刻的宁静。他在洗礼中重回人间,却将某些事物留在过去,留在加瓦什。这是种奇妙的体验,他仿佛失去了一部分重量。
然而,如同杜兰达尔一般,又有某些神圣的事物逐渐填补了他的残缺。
“你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场幻梦,来蒙斯。死者有天国地狱可去,愿诸神公正地裁判他们。活人在水深火热之中求存,正需要某人来解救。”
来蒙斯沉默以对。
“我不会说这担子对你来说太重,来蒙斯·希欧多尔阁下,我自认为了解你。”代行者将湿润的手掌搭在他的肩头,仿佛那是一柄……责任的权杖。“毫无疑问,这是个难以完成的任务,一场没有终点的使命,却正如你先前所经历的旅程。你能胜任它,尽管得不到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