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被硬生生召进宫的江逢更无奈。
明明,他前两日才刚刚请过平安脉,康健的不能再康健。
所以,在诊治前,江逢是有些怀疑的。
只是……
中毒?
似中毒又不似中毒。
江逢不敢轻下判断。
仿佛,这身体突然间就垮了。
脉向显示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纵欲的可能。
就在江逢联合其他太医共同救治时,梁少渊睁开了眼睛。
他只觉得自己浑身湿漉漉的,还冷的可怕。
长生殿?
回来了?
换回来了?
梁少渊不敢相信。
眼睛转动,看着乌压压围在龙床边的太医,有了几分踏实感。
伸手轻轻拍了拍胸口,平坦坚硬。
梁少渊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容。
终于,回来了。
他还是帝王!
哪怕无太多实权,他也是帝王。
“朕这是怎么了?”梁少渊看着自己就好似被从水里捞出来湿哒哒的样子,开口道。
焦雅上前一步,眼中挤出几滴泪水“陛下,您正睡着,就突然出了很多的汗,妾惊醒后,怎么唤都唤不醒你。”
梁少渊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焦雅,罕见没有生出怜香惜玉之心。
他想起了清望观观主曾说过的换回身体的必要条件。
突然,就觉得有些脏。
梁少渊不耐的皱眉,将目光移向江逢。
江逢垂首“微臣还有些不确定。”
江逢的脑海中有两股力量在不断拉扯。
太后的话,字字句句,清晰无比。
江家,自祖父起,便忠于大雍的帝王,绝不能有二心。
但,太后的话却让他下意识动摇。
谢太后,崔皇后,陛下,雍王……
“以你的医术,竟也无头绪?”梁少渊的眉头越皱越紧。
江逢沉声“微臣到底还年轻。”
“求陛下恕罪。”
梁少渊摆摆手“你们呢?”
“可曾诊出什么?”
其余太医连连低头,战战兢兢“未有定论。”
与江逢相比,他们比江逢强的只有年龄。
学医,天分还是很重要的。
“无用!”梁少渊正欲发怒,却忽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额头上又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冷汗。
“再诊!”梁少渊忍不住害怕。
就在这时,长生殿外响起了一道尖细的声音“皇后娘娘到。”
梁少渊的心越发沉重,那张脸白的像纸一样。
“你怎么过来了?”
崔灿雯雍容华贵端庄优雅“听闻长生殿灯火通明太医进进出出,本宫担忧陛下,特来探望。”
眸光扫向焦雅“林御女辛苦了。”
“有孕在身,就无需在长生殿侍疾,以免过了病气,伤了皇嗣。”
焦雅欲说还休,白露就已上前一步“御女,请。”
小小的御女,在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面前,是没有丝毫优越感的。
崔灿雯端坐在一旁的雕花木椅上,静静的看着想要起身都气喘吁吁的梁少渊,心满意足的勾了勾嘴角。
这是毒吗?
这不是!
这分明是帝王不知节制用力过度,损了身子,这才气短体虚。
“你们去殿外商讨陛下的病情,尽快拿出个法子。”
崔灿雯支开了太医。
白露和王宝,一左一右守在了门口。
“你为何如此狼狈?”崔灿雯一脸无辜。
梁少渊强撑着下地,好不容易站定,腿一软,狼狈的摔倒在地上“你早就知道今夜会四星连珠?”
崔灿雯平静的摇摇头“至多比你知晓早半个时辰。”
“清望观观主来报时,早已过了子时。”
“这一点,巡逻的侍卫,殿外伺候的宫人都能作证。”
“所以,本宫只来得及宣来焦雅。”
“你也知道,互换身体那日,你做的事情有些强人所难。”
“而本宫那日,只是寻常熟睡。”
“时间紧迫,本宫也就没派人去通知你,唯恐走漏风声。”
嗯,她说的是事实,自然理直气壮。
梁少渊破罐子破摔丧气的瘫坐在地上,恨恨的望向崔灿雯“那朕的身子为何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而你却好好的。”
“陛下,你这可就难倒本宫了。”崔灿雯百无聊赖的转动着手腕上的镯子“四星连珠毕竟是奇异天象,而互换身体之事,更是玄妙罕见,千百年闻所未闻。”
“若这其中出现变故,也就只有老天爷能解答了。”
“陛下莫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本宫,当日召见钦天监监正时,你也在。”
“四星若合于一舍,其国当王,有德者繁昌,保有宗庙,无德者丧。”
“四星若合,是为大汤,兵丧并起,君子忧,小人流。”
“您不会忘了吧。”
梁少渊哑然,心中惴惴不安。
丧?
把不干净的东西洗涤干净?
难不成在老天爷眼中,他就是所谓的不干净的东西?
梁少渊强自稳定下心神,虚张声势“莫要用这些荒诞可笑的话来蒙骗朕。”
崔灿雯挑挑眉“看来陛下对自己的认知还是不够清晰啊。”
梁少渊气急,只觉得胸闷,头疼。
手指按住鬓角,压抑住怒火“你与焦雅同为女子,又如何临幸她?”
“又怎能重现当日之情形?”
崔灿雯将手镯重新戴在手腕上,漫不经心“喝了碗药啊。”
“陛下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本宫还以为陛下常用呢。”
那碗药的存在,不可能被瞒的天衣无缝。
药渣都被收拾了,她说是什么药就是什么药。
梁少渊呼吸一滞,气急败坏“定是你那一碗药,让朕的身体生了变故。”
“本就是天象奇异之际,你又用那虎狼之药。”
“那日你没用吗?”崔灿雯掀了掀眼皮,反问道。
“本宫可是听闻那日陛下生猛的很。”
“陛下为男子,尚需那药,难不成还得强迫本宫自己动情?”
“陛下说只要换回来就行,那你现在说换回来了没!”
“都求仁得仁了,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贪心不足蛇吞象,这嘴脸,可就有些让人憎恶了。”
梁少渊一口气没喘上来,惨白的脸涨的通红,晕倒在地上。
“来人,陛下又晕倒了。”崔灿雯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
见太医入,崔灿雯面不改色“陛下就寝前用了分量不清的虎狼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