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搬迁
“你们张家堡这么放肆？当真不怕得罪我五合帮和其他城中大帮？”
田忠达脸色苍白地大吼，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臂不断后退。
没想到，实在没想到，这所谓的张家堡三长老一言不合竟就悍然出手。
丝毫没有将他们五合帮以及城中法规放在心上的样子。
要知道张家堡再过强横，不过也就两位凝意武师，而且其中一位还得坐镇家族。
他们怎么敢得罪有凝意武师坐镇的五合帮？
不怕萧帮主找上门去吗？
“这城中势力早就该重新划分划分了！”
张金冷冷一笑，随即俯腰前冲。
左右两手化作锐利鹰爪，如同暴风雨一样接连不断地向前不断抓挠。
锋利的黑色指甲如同撕裂豆腐一样，将两侧木墙呲啦一声划开一道又一道的爪痕。
速度极快，威势极强，好似一只真的猛禽金雕正在屋中肆虐。
而且观其一招一式，手爪挥舞间还隐约可见有绿色流光附着其上。
这是内气流转的标志！
田忠达双眼微微一缩，强忍疼痛，见招拆招拼命闪躲。
但他本就实力不如张金，又被偷袭之下受了不小的伤势。
才堪堪躲过两招，便有些无力招架。
砰！
木架被一爪拦腰拍断，被铁钩挂着的人晃悠着倒在了地上。
借助木架躲避的田忠达没有想到张金爪力如此之强，被一爪拍了个正着。
他蹭蹭两步退到了木门边上，手臂上满是深可见骨的爪痕。
身子微微颤抖，鲜血将衣裳染成了血衣。
亮丽阳光洒在背上暖洋洋的，不用回头，田忠达便知道身后是棚屋出口......
只要转身一步，他就可以逃出这间屋子。
屋外传来阵阵喊骂声，接连不断的沉重脚步声一步步朝这里赶来。
田忠达贪婪地感受着阳光的暖意，仿佛就连刺痛的双臂都舒服了片刻。
噗嗤！
胸口微微一热，随即凉意袭来。
他嘴角溢出鲜血，满脸呆滞地低头一看，月牙般的刀尖从胸膛刺出。
“咳咳！”
田忠达咳嗽两声，无力地伸出右手，他想要说些什么。
人在死得时候，总想说些什么。
无尽的回忆在眼前闪现。
胸口的弯刀被拔出，冰凉感自伤口向全身不断蔓延，连带着大脑阵阵空白。
‘我要死了吗？’
这个所有人一生都绕不过去的问题，此刻在田忠达心头浮现。
失血带来的彻骨寒意冰冻了大脑。
思绪越来越慢，越来越扭曲，直到彻底消去的最后一刻。
他忽然听见一声招呼。
“四弟！我们来接你了！”
他嘴角微微翘起，眼皮垂落，‘宁胖子，齐呆子我来找你们了！’
...........
五合帮对张家堡宣战了！这个消息在黑水城闹得沸沸扬扬。
一个是最近声势浩大，地位越来越高，已经成为城中第一帮的五合帮。
一个是在黑水城存在接近百年，连绵十几代人的庞大家族。
按理来说，这等大势力一般很少会堂而皇之地撕破脸皮。
尤其是在眼下黑水城危急存亡的要紧关头。
但偏偏就是这样发生了。
五合帮的田长老在鬼市中闹事，被张家堡的张金当场格杀。
尸首还被张金挂在了鬼市门口，以作羞辱。
直到萧润物赶来，以自身武力打退了十几个张家堡的武者，才将尸首带回了帮中安葬。
两方之前明明没有太多接触的势力彻底结下了血海深仇。
黑水城守城要紧，城内不得有任何动乱，这是公孙白总兵的亲口命令。
于是官府和守备军连番劝解萧润物，劝其要以大局为重。
但都被一口回绝。
酒楼中，萧润物更是拍桌而起。
他指着张家堡前来和谈的二长老的鼻子，破口大骂：“黑水城中有伱无我！”
随即两人大打出手。
张家堡的二长老也是凝意武师，还正处壮年，原本以为两人多半是平手。
但根本没人想到，萧润物不知何时竟已经成就了虚相武师。
距离外相宗师只有一步之遥。
动手不过三招，突然爆发下，他直接就将张家堡二长老打成了重伤。
令人瞠目结舌。
不得不佩服萧润物之资质，年过四十还能于暮年有着武道进益。
原本城内众人以为张家堡会因为萧润物晋升为了虚相武师而退缩。
毕竟虚相武师已经具备了外相的一些能力，可以碾压虚相以下的大部分武者。
就连守备军似乎都已经任由萧润物报仇了。
但出乎预料的是，张家堡竟丝毫不退，反而越发咄咄逼人。
城中随处可见张家堡人找五合帮人的麻烦。
就当众人疑惑的张家波的底气何来之时，当天便有一个极其震撼的消息忽然传来。
张家堡大长老张火于四十八岁，这个相对于武者来说极其高的年龄，成功熔铸外相。
成为黑水城明面上的第二个外相宗师。
消息一出，全城哗然中还带着一丝惊喜。
喜得自然是，城中多了一位外相宗师，守城成功的概率也高了不少。
但相对的是，五合帮与萧润物的却陷入了极其尴尬的场面。
之前萧润物放言黑水城中五合帮和张家堡有你无我，有我无你。
原本五合帮就弱于张家堡，多亏萧润物晋升为虚相武师，才勉强有一战之力。
但眼下张火成就了外相，两方实力直接天差地别，根本不存在一个档次之内了。
那你萧润物此时又该如何自处？
无数人都带着看热闹的心思将目光投到了萧润物以及五合帮之上。
所有人都清楚，只要张火一动手，五合帮就会彻底成为黑水城的历史。
并且就连守备军、官府以及监邪司都不会出手。
因为这种时候，外相宗师这等高端武力。
在战场上能带来的优势要远远大于一个虚相武师以及几个内气武者。
孰轻孰重，根本不用考虑。
短短半天不到的功夫，五合帮就从城中第一大帮沦落到马上消失的地步。
无不令人感慨。
一时间，许多最近才加入五合帮的人纷纷宣布退帮自立。
不仅如此，就连之前的一大批老人也随之退帮离开。
对他们而言，加入五合帮只是为了生计，并没有什么情怀在里面。
自然不会与五合帮一起等死。
对于这些人，萧润物一个都没有阻拦。
只要待在帮中超过三年的，反而还一律给了一部分钱财。
这种时候做事还如此公道，有良心，让萧润物的名声隐隐又好了几分。
但也完全于事无补。
这个世界，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因素。
..........
翌日，萧润物召集了帮中所有人手。
他高坐在帮主大椅上，身边五把红木椅只有农天成和黄弘两个人。
能容纳数百人的大厅此时只有不足两百人。
这些人大多是五合帮的高层和加入五合帮时间超过多年的老人。
这部分人早就和五合帮紧紧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然也有最近才加入五合帮的新人。
萧润物的目光每每扫过这些人，心中都会有些释然。
这些人都是五合帮的班底，是中流砥柱。
“越是危难，越能体现感情。”萧润物站起身来，声音低沉。
“这种时候，你们没有离开五合帮，我既感到高兴，也感到荣幸，还感到难过。”
议事厅下的帮众都齐齐抬头看着萧润物，目不转睛。
这种时候，根本没有人说话。
“我高兴是五合帮中还有着志同道合的兄弟们，也荣幸能和你们走到最后！”
萧润物神情微微低落。
“但我也难过，张火老匹夫突破外相，黑水城必定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所以.......不破不立，我打算将五合帮搬迁到府城去。”
他边说，视线边扫视着众人。
“搬到府城去？”
贺元清这时震惊出声，他对五合帮还是有着感情，所以没有选择离开。
除了他以外，台下的其他的帮众也传来阵阵哗然吵闹声。
“黑水城是我的家乡...我生在这，也想死在这，府城虽大，但毕竟不属于我！”
“是啊.....都在黑水城待了快四十年，说要去别的地方.....我真的不习惯。”
“府城不错，但这种时候，守备军能让我们出城吗？不说城外的神武军队，张家堡的人能放过我们吗？”
“而且府城那里势力复杂，我们这种帮派能在黑水城中称雄，但到了府城.....怕是就成了上不了台面的小帮小派了！”
“噤声！”
萧润物声音抬高几度，属于融相武师的压迫感肆无忌惮地挥发。
台下帮众只觉身上一冷，下意识闭口不言。
等到场下再无声音后，他再道：
“这个结论是我深思熟虑后，与黄长老，农长老一起商讨的结果。”
“是唯一能解决五合帮困境的办法。”
“出城虽难，但并不是没有办法，我可以保证大家都可以平安无事出城，但出城后，这数百里的路途却要靠我们自己去走了！”
“尔等的妻子儿女也可以一起带上，不过我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还有......”萧润物声音微顿，看向那些在下面说不想离开黑水城的人。
“如果你们实在不想离开黑水城，我也不强求，咱们好聚好散！”
“每人两百两银票，虽不多，也算感谢了你们对五合帮一直以来的贡献了！”
两百两银票的确不多，因为现在城中粮价已经攀升到了天上。
但人一多，可就不是小数字。
而且五合帮搬到府城去，到时候在那边重新置办房产，花销肯定不小。
萧润物已经做好了赔光家当的准备。
“说什么呢！”台下的威杀堂堂主丁书成突然大吼一声，“这种时候，哪怕在舍不得，我们又怎么会离开五合帮，这不是看不起我们嘛！”
仁义堂堂主古守颐一直与丁书成不对付，经常吵架，但现在却是难得地应和了一句。
“是啊！共繁华也要共低谷！”
萧润物心中颇为感动，他见没有人站出来说选择留下，便挥手道：“搬离之事，宜早不宜迟，就定在今晚，你们火速回去准备，叫上妻子儿女。”
现在已是午时，距离入夜不过四个时辰。
时间虽然看起来还算多，但是要将自己家当收拾好，让妻子儿女做好准备，时间却异常紧张。
于是萧润物说完表示可以离开后。
议事厅中的人顿时涌出了屋子，只剩下了萧润物、黄弘和农天成三人。
黄弘是属于没多少东西，孤家寡人一个，打包好随时就可以离开。
而萧润物和农天成则是在早上商量这件事时，早就派人回家清点家当了。
此时行李都已经备好，只等晚上出发了。
“真没想到啊，我闭关的时候，田兄竟然惨遭了毒手！”
黄弘面色承重道。
那日他杀掉神武军队，灭掉邪祟后，便又在断魂谷中多待了两天。
以等待是否还会有粮队经过。
直到昨晚才才赶回的黑水城。
而那两天官道上空无一人，彻底证明了那大朔千户说的话。
“黑水城被放弃了！”
于是黄弘一回来便找上了萧润物，准备将这件事告诉他。
但没想到，自己话还没说，就先一步从萧润物口中得知了田忠达的死讯。
说句实话。
黄弘对田忠达没有多大的感情，所以他也没有考虑为其报仇的想法。反而是趁机劝萧润物离开黑水城，前往府城。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他这个表面身份的实力要做好隐藏。
不能暴露出远超外相宗师的实力。
以免招来易龙口中所说的神秘人。
“世事无常！”萧润物语气低沉道，他右手摩挲着椅子扶手。
红木打造的椅子涂上一层树蜡，质感柔腻顺滑，非常舒服。
这五把椅子，是五合帮刚刚起步时，他们五人一起手工打造的。
每个人打造自己的那一把。
因为考虑到椅子常坐多年，所以用的是最好的红心铁木。
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
这五把椅子仍然健在，但做与坐椅子的人，却只剩下了两人。
“黄老弟，田兄的事，你不要插手，也不要为其报仇。”萧润物忽然道。
“你已经做的够多了，反而是我们亏欠你，这是我和张火的私仇，我一定会报！”
他右手紧紧攥着，指甲在掌心掐出五个月牙样的血印。